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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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第2页）

&esp;&esp;可当他真的坠入爱河，他却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心翼翼地抱着浮木载沉载浮的溺水人，是丢开承载着他生命的浮木，挣扎着向岸边游去？还是继续抱着它，祈祷湍急的水流将他带往未知的尽头？那里也许是一片静流的彼岸，又也许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悬崖。

&esp;&esp;然而生活里就是这样充满了意外，他原本精心准备的表白被破坏，他在最狼狈的时候孤注一掷地说出了他的秘密。

&esp;&esp;雨还在下，他从未觉得有一场雨能够这样暗潮汹涌，下得他心如潮水，又下得他欲言又止。

&esp;&esp;陆越不敢再看唐堇薇的眼神，他只敢沉默地等待一个审判的结果，无论是好是坏，至少，不要再让他受煎熬。

&esp;&esp;这就是先爱上的代价？理智那轻嘲的声音在陆越的脑中回荡着。

&esp;&esp;无声之中，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回答：可我不后悔。

&esp;&esp;于是他从唐堇薇的怀里拿回了那捧插花，拿在自己的手中，却递向她：“是，我喜欢你。打造恋爱圣地是因为喜欢你，学习插花是因为喜欢你，学习厨艺、请你填词、送你情书，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esp;&esp;这一番话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去听一个答案了。

&esp;&esp;唐堇薇静静地看着陆越的侧脸，雨水一般的声音恍然温柔：“其实，我不确定我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跟人讨论过恋爱的话题，也没想过自己会有恋爱的可能……”

&esp;&esp;她很少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可这罕见的温柔为什么如此残酷呢？残酷得好像漫漫长夜里即将熄灭的蜡烛那最后一瞬的光。心酸的委屈溢满了陆越的胸膛，他的眼眶湿润了。

&esp;&esp;“但……”

&esp;&esp;陆越猛然哆嗦了一下，他再也克制不住大喜大悲，扭头看向唐堇薇。

&esp;&esp;水雾、大雨、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看见了，听见了，也感觉到了，唐堇薇微笑着，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捧插花，用轻柔而坚定的声音对他说：“但我对你，有不一样的感觉。”

&esp;&esp;世界突然明亮了，可这份明亮太耀眼了，也太虚幻了，他好像轻飘飘地游荡在一场梦里，生怕下一秒就会醒来。

&esp;&esp;“所以，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想清楚吗？”唐堇薇郑重问道，眼瞳中隐约有着忐忑的期待，那些璀璨的光点宛如一闪闪跳动着的小星星。

&esp;&esp;陆越突然醒来了，这世间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美梦醒来，却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esp;&esp;他一把抓住了唐堇薇的手，差点撞掉了那篮插花。

&esp;&esp;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esp;&esp;话一出口，他恍然发现这个回答仿佛是婚礼现场的证词，而恋爱圣地里精心布置过的一切，也恰好宛如婚礼现场，他因此红了脸，可怎么也无法抚平自己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

&esp;&esp;看起来有点傻，唐堇薇心想，可是，那也是傻的可爱。

&esp;&esp;于是她也笑了起来，并不张扬的笑容里，她原本的忐忑和不确定逐渐隐去了，一切的不确定都变成了确定。其实她没有完全的把握，就像她自己说的，人生怎么可能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幸好，还在意料之中。

&esp;&esp;唐堇薇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陆越愣神之际，她从包里拿出了一柄折伞，对他嫣然一笑：“雨小了，走吧。”

&esp;&esp;陆越愕然道：“你不是没带伞吗？”

&esp;&esp;不然她怎么会淋湿了外衣，和他一起在凉亭躲雨？

&esp;&esp;唐堇薇的笑容里充斥着捉弄人时的狡黠：“你问我的时候，我只说天气预报没有告诉我今天会下雨，却没有说我没带伞。”

&esp;&esp;被套路了的陆越愣愣地看着她，从前唐堇薇的千层套路总是让他头疼不已，但是现在，在这场大雨中，他突然被甜蜜的雨水淹没，完完全全忘记了那些烦恼。

&esp;&esp;“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唐堇薇撑开了伞，回头对他说道。

&esp;&esp;雨中，她身姿挺拔，气质澄净，宛如水边的兰花，就连地面的积水里的倒影都好似那一朵空谷幽兰，可是她的笑容，她藏在笑容里的小脾气，让她鲜活地回到了人间，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esp;&esp;陆越小声抱怨了一句，一矮身钻进了雨伞下：“你果然什么都算到了。”

&esp;&esp;下雨也好，他的反应也好，她什么都预料到了，几乎聪明得让人讨厌，可他就是舍不得讨厌。

&esp;&esp;“没有。”唐堇薇举高了伞，“我只是昨天看到了天空中有钩卷云，从传统农业气象经验来看，近日很可能会下雨。虽然天气预报没说，但是带一把伞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esp;&esp;“那你为什么不多带一把？”陆越小小地杠了她一句，又飞快地自封了身份，“聪明人应该要算到她愚蠢的未来男朋友很可能不会带伞。”

&esp;&esp;这小脾气和小心机幼稚得可爱，唐堇薇忍住了笑意，实话实说：“其实我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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