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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崖儿没理会他的插科打诨,只是眯着眼看那山体,岩壁上凿出了参差的洞,每个洞里都燃着蓝色的火,大概因为猾要成形时,不能接触太高的热量,所以照明一应只用冷翠烛。所谓的冷翠烛,是研磨人骨,再混进尸油和蜡油制成的,燃烧起来如同磷火,只见其光,触之不温。崖儿开始考虑,一旦这位掌门的所作所为大白于天下,不知所谓的名门正派还能不能继续标榜。
&esp;&esp;苏画从马车里下来时,岳海潮已经站在了临空的浮桥上。果真是出了名的谨小慎微,他始终同外人保持一定距离,只是拱手相引,“楼主请随我来。”
&esp;&esp;苏画摇着扇子,莲步姗姗,也不说话,同魑魅魍魉交换了眼色。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了岳海潮。至于和楼主有关的“戏法”,不是他们应当考虑的,重不重要,楼主自会判断。
&esp;&esp;然而这山间的楼,走进去就像进了一个魔窟,实在深不可测。苏画站住了脚,凝眉道:“岳掌门,你领我来这里,别不是有什么后招吧!你我不相熟,我凭什么相信你?”
&esp;&esp;岳海潮回身望,蓝光下的脸阴森如同鬼魅,“不知楼主有没有听说过长渊开山掌门?”
&esp;&esp;苏画楞了下,“岳南星?”
&esp;&esp;他说是,“岳刃余的父亲,曾经的东夷三秀之首。”
&esp;&esp;提起这个名字,苏画心头便咯噔一下。难怪他说和崖儿有关,恐怕他是在赌,波月楼主就是岳刃余和柳绛年的女儿。不管是与不是,波月楼声名狼藉,铲除波月楼主本来就是替天行道,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esp;&esp;可要是岳南星真的在他手上,那事情就大不妙了。父母双亡后,如果祖父还活着,便是仅剩的亲人,谁能够置之不理?苏画只得稳住岳海潮,先尽可能地验证真实性。
&esp;&esp;“岳掌门真是爱开玩笑,岳南星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当时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esp;&esp;岳海潮哂笑,“楼主记错了,长渊虽对外公布了岳南星的死讯,也发了丧,可是没有一个人见过他的尸体。死不见尸,楼主行走江湖多年,难道不怀疑真伪么?我以为楼主对岳南星的现状会感兴趣,看来是我料错了。也是,楼主从未见过他,他的死活和楼主又有什么相干呢。”
&esp;&esp;所以他才有恃无恐地登门吧,倘或没有岳南星在手,凭他武林中排不上号的身手,怎么敢和波月楼打擂台!
&esp;&esp;苏画沉默了下,魑魅和魍魉的剑柄都向前直指,看来他们是准备一战了。她舒了口气,“也罢,既然都到了这里,那就去看一眼吧!只是岳掌门别叫我失望才好,如果只是一具尸首,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esp;&esp;他们在跳动的磷火里继续前行,身后五十步,是一茬接一茬被割了喉的守卫。
&esp;&esp;崖儿脸色发青,如果岳海潮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半夜每每传出的凄厉嚎叫,也许就找到了出处。手里的双剑在颤抖,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穿梭在纵横的房梁上,总觉心神不宁,几次三番险些跌下去。
&esp;&esp;脚下一挫,发出一声轻响。底下站班的抬起头看,看见一张错愕的脸,当然还没来得急发声,一道蓝光闪过,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esp;&esp;尾随而来的胡不言对她做手势,让她冷静。谁知道这是不是岳海潮的把戏,现在自乱阵脚,那当也上得太没含金量了。
&esp;&esp;崖儿深深吐纳两口,发现自己确实太感情用事了。便定下神,远远尾随他们。
&esp;&esp;也许山体被打通了吧,总之进深实在了得。终于到了一个类似南城囤楼那样的圆形场地,依旧有铁栅,有刑架。一个女人在地上痛苦地蠕动,不时大张开嘴,可是除了喷涌的胆汁,发不出任何声音。
&esp;&esp;苏画厌恶地掩住了鼻,“岳掌门,你让我看这个?”
&esp;&esp;岳海潮的目光却充满了骄傲,“这是我练的蛊,今日破茧出关,请楼主共赏。”
&esp;&esp;他抬了抬下巴,□□意,立刻掏出两截粗壮的竹筒,将簧片含在口中,幽幽吹起一种古怪的声调。竹筒轻微地动了动,竹节内缓缓游出两条赤红的蜈蚣,熟门熟路游进女人的嘴里。那女人的内部可能被蚕食得差不多了,皮肉也变得极薄,蜈蚣行经之处,几乎看得见虫足踩踏的痕迹。
&esp;&esp;太恶心了,苏画蹙起眉,边上的魑魅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esp;&esp;人的身体温热潮湿,猾贪图安逸,赖在里面不肯出来,必须用蜈蚣催逼它。于是人肚子里一番混战,它终于不情不愿钻了出来,这时已经同崖儿上次看见的大不相同了,它长出了血红的眼睛,身体也有了人的模样。只是还不算健全,它依旧没有皮肤,肌肉和筋骨都暴露着,像刑场上被剥了皮的囚犯。
&esp;&esp;“楼主,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岳海潮的笑容近乎癫狂,“我培育这人蛊,花了二十年,期间失败了多少次,已经难以计算了。还好工夫不负苦心人,这次终于成功了。只要让他和我最得意的死士合二为一,我就能踏平武林,让这天下向我俯首称臣。”
&esp;&esp;野心膨胀到一定程度,这人终究是要疯了。岳海潮在仰天大笑时,那只猾摇摇晃晃站起来,伸长脖子,发出了示威般的嘶吼。
&esp;&esp;
&esp;&esp;愤怒的咆哮,也许掺杂了被强行带到这世上的不满。波月楼出生入死多少回,对战的从来只有人,没有见过这样丑陋的怪物。
&esp;&esp;大家都有些心惊,看那怪物隔着铁笼向这里怒吼,一双血色的眼睛里没有瞳仁,却带着水润的光,眼底倒映出在场的众人,那种极具攻击性的神情,连肌肉根根紧绷的形态,都看的一清二楚。
&esp;&esp;苏画转头问岳海潮,“岳掌门不是带我来见岳南星的么,难道这怪物就是?”
&esp;&esp;岳海潮笑了笑,“不,这只是一只人蛊,还不完整。他必须吞吃更强大的个体,才能变得天下无敌。楼主猜猜,刚才那个被吃空了的女人是谁?”
&esp;&esp;既然这么问,必定不是等闲之辈。苏画不得不重新打量那个空壳,肠穿肚烂的腹部且不去看他,只观察尚算完整的上半部。嶙峋的骨架上堪堪包裹着一层皮,头颅别向一边,恰好露出耳后的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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