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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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去医院短短的半个小时路程里，像慢镜头一样在面前重播了一次。成翎奕越想越觉得心情沉重，止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到了医院停车场，他停好了车，拎上果篮，就去住院部找人。兜兜转转找了十几分钟，总算被一个小护士领到了私人病房前。他抬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墨昇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请进。”然后，便推门而入。

进去的时候，意外的看到邵昱也在那里，大概正陪着墨昇在说话。这三人彼此一见到，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墨昇的脸上，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喜悦，也有几分意外的惊喜。而邵昱则是有点吃惊，虽然知道墨昇跟成翎奕关系不错，但也没想到，老师会主动来探望学生。因为邵昱并不知道那一晚的车祸，不知道车祸时墨昇的舍身相救，不知道在成翎奕的宿舍里，两人的那一番长谈。

成翎奕有些尴尬地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去还是不进去。邵昱也是他的学生，如果他嗅觉够灵敏，从中猜出什么的话，自己要如何自处？

墨昇看了邵昱一眼，示意他先出去，然后便客气地招呼成翎奕道：“成教授，麻烦你来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应该的。”成翎奕终于迈动了步子，走进病房，将手里的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然后看着邵昱消失在了病房里，听着那房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你怎么过来了，你早上没有课吗？”邵昱一走，墨昇的声音明显就柔和了很多，看着成翎奕在自己的面前坐下，忍不住就伸手去拉他的手。

成翎奕的手被他握住的刹那，身子一僵，想要立马抽出来，又不忍心，只能故做自然地随他握着，然后轻轻地问道：“一二两节没课。你怎么了，那天明明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难得早上没课，你应该多睡一会儿，何必为了我早起。”墨昇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漾起了笑容，“没什么，说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几天就好了。”

“果然还是受伤了，早知道，那天就应该检查一下的。幸好只是轻微的，万一很严重的话，拖久了就不好了。”

墨昇低头轻笑，望着成翎奕的脸，问道：“怎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是，我是在担心你。”成翎奕抬起头，直面墨昇那毫无保留□又炙热的目光，回答道，“你真的还只是个小孩子，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病症，都没有提前感觉到吗？那天在我宿舍里，我就觉得你脸色不好，你自己难道没有查觉到？我听邵昱说，你是突然在走廊里晕倒，被同学送到医院里来的。为什么不早点来看医生，非要搞到这么严重呢？”

“那你呢，那天明明看出我不舒服了，为什么没有提醒我？你不是我的老师吗，关心学生的身体也是你应该做的事吧。既然你都没有察觉到，又凭什么指责我？不要总把我当成小孩子，有些错误，不是孩子才会犯的。这跟你我的年龄没有关系。而且，我已经成年了？”每次听到成翎奕管自己叫小孩，墨昇都会很不耐烦，而且这种不耐烦的情绪已经越来越深，到了快要难以忍受的地步了。

成翎奕被墨昇的一番指责给弄得有些懵了。自从两人相识后，墨昇除了那一晚生气之下说出几句狠话外，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严厉地指责他。他想了想，默默地低下头去，轻叹一声道：“是啊，你说得对，我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呢？我自己也是过得一塌糊涂一团糟，你是为了我而受伤的，我却没有发现你的不舒服，不，我发现了，我却没有提醒你。我可真是一个失败的老师，工作做不好，连学生也管不好。”

墨昇的心一阵揪紧，为自己刚刚那番话感到深深的后悔，手一用力，就将成翎奕从椅子里拉了起来，直接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

成翎奕正沉浸在自责的情绪里，完全没有防备，就这么被墨昇给抱了个满怀，想要挣脱又有些不舍，进退两难间，就听得墨昇的声音在头上响起：“你不用自责，这完全不是你的错，意外是谁也控制不了的。我刚刚说的只是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我年纪小，说错话，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成翎奕被墨昇的话给逗乐了，气氛有所缓和，他趁机从墨昇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坐在床沿边，打量着他道：“你怎么样，还不舒服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了不要紧，再休息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呢，最近好吗，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要不要顺便做个全身检查，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准备。”墨昇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按旁边的呼叫铃，却被成翎奕伸手拦住了。

“不用了，我很好，要真有事情，早就爆发出来了。”

“那就好。”墨昇停了停，轻声道，“那天晚上，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大概是身体不太舒服，火气就大了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其实，我真希望你是我的仇人，这样的话，至少你我现在都不需要这么痛苦。墨昇啊，我们两个，还是做朋友吧。师生也好，忘年交也罢，都可以。你可以找个女朋友，谈一场恋爱，或许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其实我根本不值一提。”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感情。”墨昇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成翎奕，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找女朋友的。我如果想要找，早就找了。外语系这么多女生，我从来没有遇到一个像你这样让我动心的。你让我找女朋友，你为什么不干脆说让我相亲结婚好了。”

墨昇气得双眼通红，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般冲成翎奕怒吼了一通。门外的邵昱听到里面的动静，还以为他们吵了起来，有点担心，便推门进来，探头道：“小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成翎奕一见到邵昱，立马就从床上站了起来，挤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冲墨昇道：“我待会儿还有课，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他转身离开，路过门口的时候，还冲邵昱微笑着点了点头。邵昱一头雾水走进病房，成翎奕便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他靠在门边，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喃喃道：“好吧，墨昇，既然你不愿意迈出那一步，那就由我来迈出好了。”

24

24、纠结

从医院回来，成翎奕再也没去找过墨昇。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事情上，忙起来甚至连墨昇也给忘了。只有在疲倦又孤单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墨昇来。想起他抱着自己的那种感觉，那明明还有些稚嫩但却不失稳重的怀抱，那种感觉，成翎奕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难以忘怀，就像是深入骨髓，融入到了血液里。

成翎奕不去找墨昇，墨昇也没有主动找过他。虽然他整天待在医院里，拿着手机在那里发呆，盼着它能突然响起来，不管是一通电话也好，一条短信也罢，只要是那个人发来的，他都会兴奋到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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