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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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第1页）

&esp;&esp;“祁国已经烂到根儿里了，一个好官员根本无法改变如今的局面。”姜莞难得一本正经地同他说话，嗓音低沉，让人忍不住想要信任她。

&esp;&esp;零零九几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同样屏住呼吸。

&esp;&esp;谢晦问：“该怎么做？”

&esp;&esp;姜莞冲他露出个甜美的笑：“不如跟了我，我带你造反，事成之后你想怎么改祁国就怎么改祁国，怎么样？我一定给你个大官做！”

&esp;&esp;零零九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还会被姜莞的神情蒙蔽，实在是太过不长记性。它同情起谢晦来，他刚刚明显也将她的话当真了，甚至罕见地反问了她。大概他日后再不会相信姜莞的话了。

&esp;&esp;果然他看也不看姜莞了。

&esp;&esp;“我没和你开玩笑。”她嬉皮笑脸，看上去更不正经。

&esp;&esp;谢晦没长耳朵似的不理她。

&esp;&esp;“给我滚！”姜莞一指房门，突然生气。

&esp;&esp;谢晦忽然长出耳朵，转身离开。

&esp;&esp;他一走，姜莞脸上的怒气顿时没了，悠闲地歪躺在榻上。

&esp;&esp;圆圆进来伺候，看上去眉开眼笑的，应当是吃饭吃得很开心。

&esp;&esp;姜莞直接问她：“谢晦和谢明月的娘有什么恩怨？”

&esp;&esp;圆圆老实回答：“当年谢晦哥的爹娘不在时，谢明月她娘看他们可怜，很照顾他们，送了他们不少吃的，算是恩情呢。”

&esp;&esp;姜莞食指在矮榻扶手上轻叩：“那谢晦他们爹娘怎么死的？”

&esp;&esp;圆圆突然压低声音：“活活累死的。”

&esp;&esp;谢明说的果真没错！

&esp;&esp;圆圆话音一落，零零九大惊：“怎么会有人活活累死，累了就休息一下嘛。”

&esp;&esp;姜莞嗤之以鼻：“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没有荒废的田地，依然有饿死的农夫，为什么啊？按你的话说饿了就吃点东西不就好了，怎么会饿死人呢？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你的世界吧，伟大的管理员。他们用双手获得丰收，收获的东西却并不属于他们。为什么累啊？因为累不一定会死，不累一定会饿死的。”

&esp;&esp;零零九被她一通话斥得一言不发，难受极了。

&esp;&esp;姜莞道理都懂，还是装出被吓得咳嗽的样子，一脸天真地问：“为什么会累死啊？”

&esp;&esp;圆圆一面给她倒水，一面低着声音跟同姜莞道：“我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那都是大约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地租远没有现在这样温和，一年到头来赚得几乎都要交到东家去。东家还要再交到衙门，层层上交，村子里经常什么也不剩，还要向东家那里借粮，不然是捱不过冬天的……”

&esp;&esp;姜莞向嘴里丢了颗糖，接过圆圆递来的茶碗问：“借粮？”

&esp;&esp;圆圆答：“是啊，就是借粮食。”

&esp;&esp;她苦于自己的表达能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们向东家借粮食保证我们能度过冬天，然后待明年收获的时候再用交了租后剩下的粮食去还租粮的债。”

&esp;&esp;姜莞捧着茶碗听罢问道：“万一明年收成扣完后不够还债呢？还有，粮食都还债了，自己家吃什么？”

&esp;&esp;圆圆叹气：“那就只能再向东家借粮了。”

&esp;&esp;零零九忍不住再开口：“这不是恶性循环么？”

&esp;&esp;姜莞垂眼，掰回话题：“继续说谢晦的爹娘。”

&esp;&esp;panpan

&esp;&esp;圆圆意识到自己跑题，拍拍脑袋吐舌道：“说跑了，刚刚说到哪里来着？哦对，那时候地租很高，常常交了后什么也不剩，只好借粮。当时谢晦哥她娘刚生下谢明，身子正虚，谢晦爹就借了粮食，次年要还。他娘那时候刚生产完没法下地，全家重担都压在谢晦爹身上。谢晦爹又要照料一家，还要下地干活，想着交租还债，一日到头来几乎一刻空闲也没有。他爹是每日最早下地的，也是最晚离开的。一日到了很晚，谢晦哥他爹也没回来，全村人都去找，最后是在田里发现人的，手里还拿着锄头……”

&esp;&esp;圆圆嗓音带了些哽咽：“一个男人尚且受不了这么累，更何况是谢晦哥他娘一个刚生产完的女人。即使那时候谢晦哥年纪小也跟着一起下地，但是真的太苦了。后来他娘没能坚持到下一年收租，便随着他爹一起去了。”

&esp;&esp;姜莞小口小口地啜饮着茶，没什么反应。

&esp;&esp;圆圆叹息：“谢晦哥真的很苦，他那时候要照顾刚出生不久的弟弟，还要处理爹娘的后事，更要下地干活，真是惨极了。尽管大家肯帮衬着他，但对当时的他来说这一切单拎一样出来就是很惨的事情了，不必说还都是一起发生的事，只不过他还是坚持过来了。“

&esp;&esp;姜莞倒没有任何同情，一双黑色的眼葡萄般灵气十足。

&esp;&esp;圆圆又说：“谢晦哥从小就很聪明，后来更是帮村子里减了许多次租，是村子里的英雄。”

&esp;&esp;姜莞：“若他有机会做官，你们会希望他去么？”

&esp;&esp;圆圆不假思索：“当然咯！谢晦哥如果做官一定会是个好官，我们就都不用挨饿了。”

&esp;&esp;姜莞撇嘴：“男人多是一有钱就变坏，哪怕你的谢晦哥也无法免俗，记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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