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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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节（第1页）

&esp;&esp;一阵风过，掠动慕容替头顶那盔上的一点红缨，红缨飘动，如血如火。

&esp;&esp;他盯着李穆的充血双眼，亦是如此，宛如就要滴下红来。

&esp;&esp;李穆的视线，掠了一眼他那条曾被自己废去的手臂，说：“即便我只用一臂，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未必能有机会走到我的面前。”

&esp;&esp;慕容替的眼角跳了一跳：“那又如何？难道因此，我便不报仇了？”

&esp;&esp;他仿佛在笑，满面的血污，亦掩不住容颜的风姿。

&esp;&esp;“这个世上，我慕容替所有的仇人，都必须死。该死的，都已死了。你也不能例外。”

&esp;&esp;“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便要报仇。”

&esp;&esp;他突然向天放啸，状若疯狂，随即拔出了剑，朝着李穆奔袭而去，步伐越来越快，足尖落地，踏出了一个又一个的血印。

&esp;&esp;一路癫狂，又透出几分诡异的决绝和悲壮。

&esp;&esp;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esp;&esp;李穆一动不动，目光从慕容替手中的长剑之上，慢慢抬起，落到了他的身后。

&esp;&esp;一支箭，已从慕容替的身后发射而出，嘶嘶作响。

&esp;&esp;风驰电掣，几乎就在眨眼之间，这支射出来的箭，便追赶而上，刺穿甲胄，深深地钉入他的后背。

&esp;&esp;慕容替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前行。

&esp;&esp;箭是高胤所发。

&esp;&esp;慕容替必须死。宜速决。

&esp;&esp;他不想再出任何的意外。

&esp;&esp;高胤发出了

&esp;&esp;这一场历时数月的变乱，随着随之而来的一场雨水，终于平定了下去。

&esp;&esp;雨水涤荡过建康，冲刷去了废土的焦黑和街道上的血的痕迹，巨坑填平了，城中也慢慢地恢复了秩序，但那段新修补起来的与两旁旧砖有着鲜明分界线的城墙，却仿佛一块刺目的伤疤，时刻提醒着每一个路过的来往之人，就在不久之前，这座煌煌帝京，曾遭受过怎样一段血和火的洗礼。

&esp;&esp;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民众而言，关于长久以来的有关乱世的苦难和恐惧，也是从荣康入城的那日开始，才在他们的生活之中，打下了真正令人不堪回首的一枚烙印。

&esp;&esp;就在这场沦陷之前，对于有着天然的皇城庇护倚仗的他们来说，似乎天塌下来，也会有皇帝和那群朝廷高官们顶着。江北无论何等战乱连天，所有的流民血泪和水深火热，传到这座城池之时，不过也就只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或愤慨或悲叹或无奈甚至已然麻木的一个话题而已。

&esp;&esp;朝廷虽不振，建康从定都开始，亦曾屡次遭到来自叛军和北人的威胁，但留在他们印象中的最接近哀民的一次体验，也就是那年的许泌之乱。后来回想，当时不过也就只是举家迁徙，不久便又平安回来，什么都没改变，一番劳顿罢了——便仿佛一块并不如何深重的伤疤，好了，也就揭过，并未给人留下多少切肤之痛。

&esp;&esp;这一回却是完全不同于往昔。短短不过数月的时间里，他们亲身遭受到了一轮又一轮的劫掠，日日夜夜，生活在死亡边缘的威胁和战战兢兢的恐惧之中。就在那日，当得知军队攻入城中，叛军作鸟兽散时，民众的情绪再也无法遏制，纷纷涌出家门，冲上街头，和军队一道，围攻着四处逃窜的叛军，发泄般的痛哭之声，遍布全城。

&esp;&esp;城中的秩序，很快便恢复了，但民间翻涌着的情绪，却并未随之平复。

&esp;&esp;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室与朝廷，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落到了泥涂之中。

&esp;&esp;当高贵华丽的外袍被无情地剥除，露出来一具生满疮疖、爬满蛆虫的腐烂躯体，摧毁了的权威，也就再也无法被扶回神坛，维持着旧日的道貌岸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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