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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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唐景玉本能地抓住竹筒。

&esp;&esp;宋殊重新坐正，继续闭目养神。

&esp;&esp;唐景玉慢慢回过神了，又看了一眼男人便收回视线，费力仰头喝水。

&esp;&esp;竹筒有八分满，水好像带了淡淡竹香，唐景玉却没心思细细品味，仰着脖子咕嘟咕嘟灌了小半筒才停下，还是因为呛着了。

&esp;&esp;钱进回头看她，见她呛得满脸通红，本就不干净的脸庞因为沾了水被她脏兮兮的手抹过显得更脏了，忍笑提醒道：“小兄弟慢点喝，没人跟你抢。”瘦瘦小小的，看起来也就是十二三岁，不管是灾民还是乞丐，都挺可怜的。

&esp;&esp;唐景玉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等钱进转过去后，她躺着歇了会儿，慢慢撑起来靠车而坐，不时喝两口水，眼睛望着对面山头郁郁葱葱的林木，思绪渐远。

&esp;&esp;

&esp;&esp;?　　日头下山了，晚风吹拂，正是一天最凉快的时候，唐景玉拍拍身上尘土，慢慢往街上走。

&esp;&esp;小镇看起来还算富庶，主街两侧不少摆摊子的，每走两步就换一种小吃香气扑鼻而来，鸭血粉丝汤，馄饨小笼包……馋得唐景玉下午喝过的那些水都化成了口水，不停往外冒。但她知道这些汤水多的吃食根本讨不到，只能过过眼瘾。

&esp;&esp;街上行人不少，唐景玉识趣地走在最边上，碰到一个摊子就站一会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摊主，摊主视而不见或直接赶人，她就继续往前走，大家都省力气。

&esp;&esp;路过一家小饭馆，两个四五岁的娃子坐在店外翻绳玩呢，唐景玉情不自禁看了过去。大一点的女娃瞧见她，大概是受过长辈们叮嘱，警惕地站了起来，牵着弟弟去里面玩了。

&esp;&esp;唐景玉见怪不怪，正要往前走，目光一顿。

&esp;&esp;她看见斜对面不远处有一家客栈。

&esp;&esp;这种小镇子，有一家客栈已经很难得了，宋殊他们会不会就歇在了那里？

&esp;&esp;唐景玉突然有点兴奋。

&esp;&esp;而宋殊主仆正在客栈大堂里用饭。

&esp;&esp;宋殊寡言少语，钱进嫌干吃饭没趣，竖着耳朵听旁桌客人说话，听着听着门口传来一道略显耳熟的可怜哀求，钱进心神一动，扭头望去，果然在客栈门口看见了那个瘦弱少年，短短功夫不见，少年身上的衣裳好像更破了。

&esp;&esp;唐景玉假装没看见他，继续求客栈伙计给她点饭吃，伙计不耐烦地赶人，唐景玉不肯走，伙计就使劲儿推了她一把。唐景玉狼狈倒地，挣扎起身时目光终于跟钱进对上，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就那样一手撑地一手抹泪。

&esp;&esp;钱进心生不忍，也纳闷少年明明有钱怎么还要讨饭，只是看看目不斜视的掌柜，他没敢开口也没敢动弹。

&esp;&esp;“我先上去了。”宋殊放下筷子，起身离座，头也不回地上了二楼。

&esp;&esp;钱进一直目送他，等宋殊看不见人影了，立即抓起剩下的一个肉包子跑了出去，将唐景玉扶到一旁，一边把包子塞过去一边问她：“不是给你钱了吗？怎么还在讨饭？”

&esp;&esp;他不说还好，一说唐景玉就更委屈了，“我，我……”

&esp;&esp;钱进瞅瞅她快要被包子塞满的嘴，无奈地拍拍她肩膀：“你先吃，吃完再说。”

&esp;&esp;唐景玉感激地看看他，自觉吃相碍人眼，忙背转过身狼吞虎咽。

&esp;&esp;少年肩膀瘦弱，钱进盯着瞧了会儿，朝伙计打声招呼，让他再拿两个肉包子过来，不就是一顿晚饭吗，他请得起！

&esp;&esp;于是唐景玉连续吃了三个肉包子，终于有力气诉苦了，抓着钱进胳膊往来路走，“钱大哥你帮帮我吧，我刚进镇子就被两个乞丐拦住了，他们不但抢了大爷送我的盘缠帕子，连竹筒都抢了过去……钱大哥求求你了，他们有两个人，都比我高，我打不过他们，你帮我抢回来行不行？”

&esp;&esp;钱进一听，火冒三丈，领头就往前走：“连我们掌柜给的东西都敢抢，你领我去，看我不打死他们！”

&esp;&esp;唐景玉连连点头。

&esp;&esp;可惜他们赶过去的时候，两个乞丐早没影了。

&esp;&esp;钱进领着唐景玉找了一条街都没找着人，再看唐景玉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气又头疼。还想继续找，唐景玉拽住他，低头叹气：“算了钱大哥，你快回去伺候你们掌柜吧，反正我明天就能见到亲戚了，今晚也吃饱了……只可惜白白辜负了你们一片好心。”说完转身要走。

&esp;&esp;掌柜自己在屋里待着，不需要人伺候，因此钱进并不着急回去，好奇问她：“你要去哪儿？”

&esp;&esp;唐景玉顿住脚步，指着镇子里面道：“找条巷子睡觉。”

&esp;&esp;风餐露宿，她早习惯了，说起来十分随意，钱进却莫名地不忍。换个素不相识的乞丐，他才懒得管对方睡哪儿，可这个少年跟他们走了一段路，人也乖巧懂事没有死皮赖脸地纠缠，又刚刚被抢，他就想多帮他一把。

&esp;&esp;“这样吧，今晚你跟我睡一屋。”钱进笑着道，“我跟我们掌柜定了两间房，一会儿上去你别出声，明天等我们走了你再走，别让掌柜瞧见就成。”

&esp;&esp;他五官周正，眼睛有点小，笑起来显得特别和善。唐景玉真的很感激他，但她现在也确实需要钱进帮忙，所以她不得不继续装可怜，边随钱进往回走边小声问道：“钱大哥，你身边有换洗衣裳吗？”

&esp;&esp;“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钱进诧异地问。

&esp;&esp;唐景玉挠挠脑袋，一头干草似的头发发出沙沙声：“我，我怕我这样找过去会被人看不起，钱大哥，你能先把衣裳借我穿穿吗？一会儿你把你家住哪儿告诉我，等我安顿下来，我把衣服给你还回去，要不我攒钱给你买身新的也成。对了，我是投奔我二舅去的，他姓秦，在城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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