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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画嘲道：&ldo;这么说，上官透在你的眼里，算是该死的人？&rdo;她分明看见雪芝的眼神闪烁。但，雪芝说的却是：&ldo;既然他死了，他便该死。&rdo;&ldo;雪宫主何必逞强？&rdo;柳画直直看着她的双眼，&ldo;每次我只要提到上官透三个字，你的眼中都写满了痛苦。实际上，心里难过得很罢。&rdo;雪芝迅速站起身：&ldo;来人，送客。&rdo;&ldo;不必送。&rdo;柳画站起来，轻轻笑道，&ldo;我和方丈都在等着雪宫主即将带来的&lso;惊喜&rso;。告辞。&rdo;柳画婀娜的背影消失在整齐的侍女队伍中。雪芝忽然轰地一拍桌，背对四大护法道：&ldo;烟荷，我的茶呢？&rdo;烟荷端着茶盏，支支吾吾道：&ldo;宫主，茶虽好，但浓茶伤身。一次放这么多莲子芯叶，恐怕……&rdo;&ldo;给我。&rdo;烟荷垂着头，默默无声递给雪芝。雪芝饮酒一般将茶水一饮而尽。浓重的涩味充斥了舌尖口腔，脑中所想，却是那个人淡淡的笑容：&ldo;我不是很喜欢浓茶。只有若无若隐若现，才叫真正的茶香。芝儿这样淡雅可爱的女子，也应该更适合淡茶。&rdo;雪芝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ldo;适儿呢？适儿去了哪里？&rdo;　166&ldo;娘。&rdo;一个尖尖脆脆的童声传入嘉莲殿。雪芝忙转过身。一个小男孩捂着手肘，跛着脚走过来。前一年，雪芝带着他和上官透一起回京师探望国师夫妇，所有见了他的人都说，这简直就是上官透孩童版再现。甚至更加可爱。远看很有上官透的模子，近看五官却有八九分像雪芝。因为显儿的去世，适儿便成了重火宫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之后雪芝将他的姓氏改为重。重适确实有着上天赐予的漂亮脸蛋，性格却比小时候还要让人无法接受。&ldo;娘，有人打我了！&rdo;重适提高音量道。他一走近，雪芝便跪在他面前，将他紧紧搂住。靠在他小小瘦瘦的胸脯上，雪芝轻声道：&ldo;谁欺负你了？&rdo;&ldo;没有关系，一点不痛。&rdo;重适骄傲地扬起小脑袋，&ldo;他们真是蠢死了，竟不知道我是少宫主。我还了手，他们比我伤得严重多了。&rdo;&ldo;伤得严重？&rdo;雪芝检查了重适胳膊上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脸，&ldo;儿子，你记得，下次人家伤了你的手，你就把他们的手打断。他们若断了你的手，你就断了他们的命。知道么？&rdo;&ldo;孩儿谨遵娘亲教诲。&rdo;重适开心笑了，&ldo;那，倘若人家要了我的命呢？&rdo;&ldo;没有人能要你的命，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rdo;雪芝极其温柔地亲吻他的脸颊，&ldo;适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天下人陪葬。&rdo;重适早就长成了个小魔头，仅六岁就养成了比同龄人残忍十倍的性格。可是在听到雪芝说这样的话时，还是下意识感到些许害怕：&ldo;娘……&rdo;雪芝的声音依然柔软如润雨：&ldo;娘一直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rdo;穆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理解她。看着雪芝无视上官透的伤残毁容，还一直悉心伺候照料，他其实早就已经放弃了和她在一起的想法。可是她却在今年态度大转。她突然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只是，他依然什么事都不知道。雪芝只是在哄着重适，很平淡温柔的一句话，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仇恨。确实，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不是不难受的。依稀记得当年，上官透随便说一句话便可以让她哈哈大笑，他要稍微一点不对劲她眼泪就哗哗掉下，一点儿不值钱，也就他心疼。可是事到如今，她再已无泪可流。她只想忘记一切。只要想到上官透，她便会努力转移注意力。哪怕多想一刻，都无法承受。都会觉得呼吸也是疼痛。他等了他一百天。她守了他六年。一直以来，她不曾为自己感到不值。世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要论孰是孰非，没一个人能说得清楚。当初上官透彻底沦为废人，她在绝望中度过了数百个时日。四个月后，他的伤病复原，意识也相对清楚许多，她天天与他说话，不论他是否听得懂。即便伤口愈合，他的脸也依旧惨不忍睹。除了衣服和发冠被她打点得一如既往的考究，没有人能认得出这个成日坐在轮椅上行动不能的厉鬼，便是当年潇洒风流的一品透。曾经想过找释炎和丰城报仇，也想过要练成绝世身手，闹得天下大乱，要用所有人的痛苦来祭奠上官透。但是在经过大起大浪之后，雪芝总算想清楚，她要做的，是守好自己所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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