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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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esp;&esp;接下来的早朝过了几件事，扈州报山匪作乱，段胥便自请筹兵前往扈州剿匪，圣上欣然应允。

&esp;&esp;——至于我，现在我想建一支自己的军队，按照我的想法从头培养起。

&esp;&esp;当日段胥这样说道。

&esp;&esp;那天将一切排演好之后已是深夜，天空漆黑无星无月。段胥倚着窗长长舒了一口气，他转过头去问方先野道——你说，这个世界真的能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么？

&esp;&esp;方先野有些惊讶，毕竟最初是段胥来说服他的。他沉默了一瞬，吹灭了桌上的蜡烛，在一片漆黑中开口。

&esp;&esp;——无论如愿与否，先试着去做便是。行至夜深处，终有天色明。

&esp;&esp;早朝结束后，大臣们纷纷从门中走出，段胥与方先野狭路相逢，互不相看地迈步走进盛夏热烈的阳光里。

&esp;&esp;他们看起来形同陌路，但是地上的影子却重叠在一起，一路跟随。

&esp;&esp;现身

&esp;&esp;禾枷风夷提着一盏灯走进国师府的藏书阁内。国师大人并不喜欢看书，只是南都显贵人家都要建个藏书阁以显示家中底蕴深厚，国师大人便也跟风建了这么一座。这藏书阁不是时兴的木质结构，而是全由石块和泥灰垒成，远看像是个醮坛似的。里面的书杂七杂八胡乱地堆在一起——国师大人显然一眼也没看过。

&esp;&esp;他提着灯在阁子里摸摸索索，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本书，看看书名然后拿着那书放到左边第四个书架的第三层。再摸摸索索一阵，又拿出一本书放到右边第二个书架的第一层。如此这般放了七本书之后，阁子里传来细微的声响，书架细细震颤着往下落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入口，阶梯一直向下不知道消失在哪里，依稀有光芒闪烁。

&esp;&esp;禾枷风夷于是吹熄了灯，沿着台阶一路向下走，在他身后那密室的门便徐徐合上。台阶在地下转了个弯，便豁然开朗灯火通明，一百五十九灯盏明灯把整个地室照得亮如白昼，这里有个黄箓醮坛，不过寻常的黄箓醮坛都是露天而设，这一座却在地下。

&esp;&esp;——下元黄箓，星宿错度，日月失昏，雨旸愆期，寒燠失序，兵戈不息，疫厉盛行，饥馑荐臻，死亡无告，孤魂流落，新鬼烦冤，若能依式修崇，即可消弭灾变，生灵蒙福，幽壤沾恩，自天子至于庶人皆可建也。

&esp;&esp;禾枷风夷绕着醮坛走了一圈，便施施然掀开其上一个镂空的白瓷罩子，只见罩子中是一支红色的蜡烛——上面燃烧着蓝色的火焰。

&esp;&esp;这是某个恶鬼的心烛。

&esp;&esp;禾枷风夷的手背上立刻泛起红斑，红色迅速蔓延到小臂上。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翻着自己的手背来回看，摇着头叹道：“鬼气可真是太脏了。”

&esp;&esp;他皱着眉头，仿佛嫌弃得要命似的伸出食指和拇指将那根心烛捏起，离身体远远地移到了一边的台子上，开始捣鼓起来。

&esp;&esp;段静元觉得，今日出门的感觉不太对。也说不出是什么不对，但总是觉得哪里怪异，而且眼皮也跳得厉害。

&esp;&esp;大概是因为心烦意乱的原因，她在惯常去的秀坊里挑挑拣拣却没有一件合心意的绣样，正准备回去时却听小厮说后院里还有一批别人定下的绣样。段静元不想空手而归，便让小厮带她先去看看，若有合心意的再和老板商量。

&esp;&esp;小厮喜笑颜开，十分殷勤地将她和丫鬟引到后院。段静元前脚刚踏进去后脚便被人用手帕捂住了口鼻，扑面而来刺鼻的气味中，段静元才昏昏沉沉地意识到这小厮十分面生，且过于殷勤了。

&esp;&esp;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段静元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只觉得眼睛干涩头疼欲裂，她正想去揉揉太阳穴却发觉自己动弹不得，手脚被捆住嘴也被什么东西塞住。她一转头便看见她的丫鬟碧青也同样如此，睁着眼睛惊恐又迷茫地环顾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塞住的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esp;&esp;门被打开，段静元抬头望去便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那骚扰她多日的王祺穿着锦衣，得意洋洋地带着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esp;&esp;段静元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怒目而视，发出些含含糊糊的声音。

&esp;&esp;“用过麻药没有力气的两个弱女子，还能反上天去？绑得这么严实多无趣，快给段小姐和碧青姑娘解绑。”王祺挥挥手，笑得不怀好意。

&esp;&esp;那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走上来给段静元和碧青松绑，段静元手脚一放松就想要逃，然而她四肢绵软无力，别说逃了连站起来都不成，碧青扑过来和她抱在一起。

&esp;&esp;她强自镇定道：“王祺！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我可是段府嫡女，你敢对我做什么我爹和我哥都不会放过你的！”

&esp;&esp;“我当然知道，你段静元是段家的掌上明珠，段将军的妹妹，眼高于顶。可我爹也是当朝户部尚书，家中世袭的侯爵，你也敢对我爱答不理，甚至当着方先野给我脸色？他方先野是个什么东西？无父无母无门楣的贱种，你去他席位却不去我的席位？”

&esp;&esp;王祺厉声说着，越说表情越扭曲，段静元越听越惊惧，他往前走她便向后缩，直到后背抵上了墙。王祺似乎很乐于欣赏她害怕的样子，蹲下来呻吟道：“你以为你爹和你哥真能对我做什么？一旦我们有了夫妻之实，那为了你的名声，你段家必然把你嫁给我。再说了因为段舜息，我妹妹至今下落不明，段家欠我王家的怎么还？还好意思跟我追究这些事情？”

&esp;&esp;段静元脸色苍白，咬着牙道：不……我哥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esp;&esp;王祺笑着伸出手要去扯她的衣襟，碧青突然狠狠地抓了一把王祺的脸，大喊道：“不许碰我们小姐！”

&esp;&esp;王祺被她抓得脸上见了血，后退几步气道：“你们给我把她捉住，给我狠狠地打！”

&esp;&esp;他带着的那三个家丁立刻上前扯住碧青，碧青疯了一般地死命挣扎，她和她小姐一样是烈脾气，嘴里骂着些“下流胚子”“畜生”“不得好死”的话。段静元大喊着让他们放开碧青，挣扎着爬起来但又跌下去。

&esp;&esp;碧青中迷药的程度没有段静元深，身上还有几分力气，然而也敌不过三个男人的拉扯。推搡间碧青被一把甩出去，后脑正正好好磕在尖锐的柜子尖角上。那粉色的身影停滞了刹那，只听一声鲜明的破裂声，她与柜子上的花瓶一起倒在地上。血从后脑汩汩流出，流成一片血泊，她在血泊里轻微地抽搐着，那伶俐的嘴里再也骂不出一句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从小侍奉到大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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