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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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

&esp;&esp;“那时候我爹去远边买马，路过当地的小阁楼，我和他有缘分，他就挑了我带在身边儿下走了一圈，及到九岁，我就和他进宫了。”

&esp;&esp;“……”

&esp;&esp;“进宫里他给我改了名，我就跟着他学，学端茶递水，学宫里规矩，学伺候人。一开始我给分在御马监，后来我认识了个姓赵的，就和他学梳头，也管管杂事。一开始就是给宫里女官梳，后来赵大德拉痢疾死了，我就顶他的缺，去给娘娘梳头，后来也是承爹的福气，提拔进内书堂进了学，出来就进了掌印。”

&esp;&esp;“……”

&esp;&esp;说到这里，张和才停了一停，身后李敛仍是一言不发。

&esp;&esp;咽了口口水，他慢慢又道：“后来，后来我爹……突然患了急病，他素来身体强健，我原心中暗觉奇怪，可他将要死时却唤了我去，还告诉了我一件前朝旧事。”话到此处，他嗓音微颤，又停顿了许时才往下言讲。

&esp;&esp;“我、我实际不是愿知道这种事的人，可已然知道了，也没有法子了。我想我不过尘世一只蝼蚁，许将这事死烂在心中，便再不会有

&esp;&esp;张和才问道：“你便如何了？”

&esp;&esp;他的身后没有动静。

&esp;&esp;他的神思从旧日抽回来宁待，等了一阵，才渐渐觉出眼前的黑暗是凉的。

&esp;&esp;那只细而小的手能遮蔽他的天日，可却又在这遮蔽之时，泄露出凉意来。

&esp;&esp;张和才分神回想，他想起她醉酒时的手，杀人时的手，它们都是安稳与温热的，从不这样凉。

&esp;&esp;顿了顿，他慢慢也抬起手，按搭在李敛的手上。

&esp;&esp;李敛轻声笑了。

&esp;&esp;她终于又开口：“我曾有一个六师叔，名唤白隐砚。旧时在师门里，我俩逐日放鹰，脾气最相投，但她后来下山去，渐渐不常回来了。再后来入了世我才知道，她去了京城，开一间馆子，也跟了个太监。他们后来双双神隐了。”

&esp;&esp;她话中的那一个也字，让张和才喘不上气儿来。

&esp;&esp;顿了一顿，李敛慢慢地道：“张和才，这是我的一生。”

&esp;&esp;“……”

&esp;&esp;长息几回，张和才感到自己腿肚子打颤，有些站立不住。

&esp;&esp;这是真的么。

&esp;&esp;这风，这声，这黑暗。

&esp;&esp;这些可是真的么。

&esp;&esp;“你是……”张和才吞咽一下，紧着喉咙道：“七娘，你是甚么意思？”

&esp;&esp;身后人闻言轻笑一声，忽然撒手放开他，飞身踏檐而去。

&esp;&esp;张和才慌了。

&esp;&esp;“七娘，七娘！李敛！”

&esp;&esp;他双眸被捂得久了，眼前模糊一片，只得使劲儿眯着眼睛，追着那个飞檐走壁的影，仰着头，朝前跌跌撞撞地跑，扯着尖细的嗓子喊叫。

&esp;&esp;他太怕了。

&esp;&esp;他怕李敛的话中意思是作伪的，怕她像当初那样，说完了便说完了，便隐遁而去，再不现身。

&esp;&esp;他更怕李敛不过是他满地撒的癔症之中，轻飘飘的一个幻影。

&esp;&esp;他不断地喊，不停地追，喊得嗓子破了音儿。

&esp;&esp;那条影子终于停下来，却只悄悄隐在檐上影里。

&esp;&esp;“你追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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