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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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1页）

&esp;&esp;她蹲下身来，伸手捧住他的脸颊道：“没关系，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背叛了你，我也会站在你身边反叛全天下，我再也不会让你孤身一人。”

&esp;&esp;“对不起……”冷星岚垂下双眼，忽然一把环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这些年来，他都因为年少时的偏执和高傲，刻意去忽略她对自己的真情，一次又一次伤透了她的心。然而在他最孤单无助的时候，她却给了他刻骨铭心的相伴和容忍。

&esp;&esp;夜幕悄然降临，天边升起一轮圆月，月华如雪，将榕树林映得一片惨白。

&esp;&esp;冷星岚就那么一直呆坐在地上，精神萎靡不振，什么东西都不肯吃。

&esp;&esp;北澈劝得嘴巴都干了，这时她忽然想起白天在镇上的时候，听路人说城南有一片相思崖，上面风景特别好。她估摸着那片山崖应该离这儿不远，便将冷星岚从地上拉了起来。

&esp;&esp;“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esp;&esp;他失魂落魄地跟在她身后，像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

&esp;&esp;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北澈终于透过树梢看见了山坡，潮湿的夜风迎面扑来。然而就在这时，前方小道上传来了车辆辚辚而过的声音。二人便躲在树枝后偷看，只见一队士兵正推着一辆辆木板车，而那车上竟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尸体！

&esp;&esp;“是族人！”冷星岚眼底掠过一丝凄厉的光芒，登时就要冲上去跟士兵们拼命。北澈急忙一手捂住他的嘴巴，一手反扭住他的手臂，顺势将他狠狠扑在了草地上。

&esp;&esp;只见士兵们将一车车尸体推到一个大坑旁，掀起板车，数不清的尸体便骨碌碌的滚到了深坑里。然后士兵们扔了几个火把下去，火势迅速蔓延，火星随风卷起，发出一阵焦臭的气味来。

&esp;&esp;“放开我！”冷星岚眼中燃起烈火般的恨意，将北澈的手指咬得渗出血来。她强忍着疼痛，紧紧压制着他，丝毫不曾松手。

&esp;&esp;火舌四处卷舞，渐渐窜出深坑外，士兵们也无心再看，三三两两的推着空车离开了。

&esp;&esp;见士兵们渐渐走远，北澈这才肯松开冷星岚。他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到了深坑旁，怆然望着漫天翻飞的火星与灰烬。

&esp;&esp;这一天，北芒万千奴隶被无情诛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esp;&esp;北澈默然伫立在他身后，被他咬伤的手指还在不断滴血。只见他晃晃悠悠地转过身来，然后疯了一般向山崖上狂奔了过去。

&esp;&esp;夜空里渐渐出现了血红色的流星雨，拖着无数雨丝一般银亮的细尾，汇聚着千万人的生死，隆重而哀伤的谢幕……

&esp;&esp;时正七月中旬，山崖上的寒绯樱花期早过，只剩细碎的叶子在夜风中飒飒作响。

&esp;&esp;冷星岚停在花树下仰着头大喘粗气，月光打落在他惨白脸上，好似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esp;&esp;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道：“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从此再无瓜葛！”

&esp;&esp;“为什么？”北澈疾言怒色，顿了顿又道：“刚刚真的是迫不得已，我不会阻止你报仇的，只是你现在头脑不清醒，我必须得拦着你啊！”

&esp;&esp;冷星岚忽然转过身来，凌厉地逼视着她道：“我想你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我是冷月崖，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冷星岚，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立刻消失，我不想再见到你！”

&esp;&esp;北澈的肩膀似乎微微颤了一颤，神情埋在树影里朦胧不清。

&esp;&esp;过了半晌，她才幽幽开口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是不会认错人的，无论你怎么反对怎么嫌弃，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esp;&esp;冷星岚目光隐隐颤动，他在想自己可不可以自私一回，抛弃一切仇恨远离尘世纷争，就这样带着她远走高飞？

&esp;&esp;但下一刻，他眼前又浮现出遍地横尸的画面，那些惨死的子民正在炼狱中哀嚎，向着他伸出血淋淋的双手，声声呼唤着他们的王。

&esp;&esp;忽然间，他体内的龙血又沸腾了起来，全身都因为灼痛而颤抖了起来。他怕她察觉他的异样，慌忙掩饰道：“你不走，那我走！”说着便转身疾步离开。

&esp;&esp;北澈却从身后狠狠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后背上，语调忧愤道：“你敢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esp;&esp;冷星岚低眸望着环在腰间的玉手，嘴唇微微翕动着欲言又止。那句我还爱你，在他心中憋了多少年，事到如今依然没有说出来的勇气。

&esp;&esp;夜风拂面而过，枝叶簌簌作响，木叶散发出一阵淳朴的芬芳。

&esp;&esp;他恍然惊觉，这片山崖上种满了寒绯樱！也许这花树间徘徊着故国的亡灵，也许黑暗中正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注视着这个自私又无能的王！

&esp;&esp;“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他声色俱厉，粗暴地推开了她。

&esp;&esp;北澈那张俊俏的脸瞬间失掉了颜色，仿佛被人挖了心似的，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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