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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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全都不重要，错过今晚的好机会，妳会后悔一辈子的。」方文玲否决了水灵灵的退意，抓着她便往大楼门口走。「可是我……」水灵灵迟疑不决，她知道自己在同事们的眼中是个大怪胎、活化石，可是她觉得这样并没什么不好啊﹗她努力工作，勤俭耐劳，作息规律，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怎么会穿著打扮，总觉得流行时尚是一门难懂的学问。「别再可是了，一句话，妳去是不去？﹗」朱佳珍受不了的翻白眼。「我……好吧！」唉，为什么她就是不敢义正辞严的拒绝别人呢？林月眉挥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周雯玉一马当先坐上前座，方文玲将水灵灵一把塞进后座也跟着上车，连同朱佳珍和林月届四人差点挤爆了后座。车子走走又停停，下班的尖峰时间，路况除了塞还是塞。眼见方文玲和林月眉等四人有说有笑，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水灵灵感觉有些寂寥，分不清心中究竟是啥滋味，只觉得莫名其妙。连她们的目的地在何方都弄不清楚，就跟着上车，为何她的个性不能再强硬一点，至少勇于表达意见，而不是软弱的盲从。唉！她们究竟要带她去哪儿？「方文玲，妳所说的好地方……还有多远？」被挤的动弹不得，水灵灵忍不住拉拉方文玲的衣袖。「快到了。」很简洁的回答。「喔……」车内的空气很糟，水灵灵有些头晕。又过了二十分钟，「好地方」仍未抵达，一心只想回家的水灵灵艰困的开口，想再问问究竟还要多久才会到，头晕肚子又饿的她无力地发出声音。「方文玲……」话到了舌尖，却又教她给吞下去。「水灵灵，妳说什么？」朱佳珍无心问了一句。「没……」正想摇头，聒噪四人组同声发出兴奋的欢呼。「到了，到了，就在下一个路口。」周雯玉指示出租车司机右转后十公尺处停车。「大伙儿动作快一点，金大师最讨厌人家迟到了。」林月眉性情较为急躁，连连催促。「待会儿我第一个算。」方文玲跳出来说。「不成，说好按照年纪大小。」周雯玉说什么也不让。「那我第一。」朱佳珍得意的抬起下巴。「是啊，妳最老了。」「水灵灵，妳的出生年月日是什么时候？」林月眉随口问着水灵灵。「我……」被人突然一问，水灵灵习惯性的乖乖回答。结果她的生辰最小。「那妳排最后。」方文玲暗自庆幸自己不是最后一个。「请问……我们来这儿究竟是要做什么？」忍了好久，水灵灵终于提出心中的疑惑。「妳不知道吗？这间金好运命相馆闻名全国，排队等着金大师批运算命的人，早排到明年了，要不是藉由我表哥的特殊管道，今晚怎么轮得到咱们几个。」周雯玉得意洋洋的宣布。原来她们所谓的「好地方」就是命相馆，水灵灵这会儿总算弄明白了。「可不是嘛！金大师一天只接五个客人，多一个少一个他都不要，要不是阿雅临时有事，其它的女同事又都走光了，咱们又怎么会拉妳充当人头。」方文玲语调尖酸，彷佛天神施恩般的说。「呃……这么说来，我得好好谢谢妳们……」从未算过命的水灵灵直觉自己简直像只井底之蛙，赶紧道谢，一点也没有发觉自己只是被利用来充数罢了。「谢就不必了，给金大师算一次命两千元，刚才出租车的钱妳的部分五百，总共两千五百元。」周雯玉精明的结算费用。「算……算一次命得要两千元？﹗」水灵灵瞠目结舌，完全不知道算命行情如此之贵。「喂，妳可别人都到了这儿才说妳不要。」林月眉不耐烦的蹙眉。「可是……两千元……」好贵呢！水灵灵心疼的犹豫不决。「快啦！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朱佳珍火大的吼着。「就是说呗！」方文玲鄙夷的拨拨头发，下回说什么她都不会再找这个慢吞吞的家伙同行。「再不拿出来小心咱们翻脸！」周雯玉马上变脸。「好……好吧！」打开旧旧的手提袋，水灵灵依依不舍的拿出钱来。「怎么都是零钞？﹗又破又旧……」整整二十五张的一百元？好土。「对不起……」奇怪，零钞有什么不对？不都是钱吗？「算了，下次再也不找妳了。」讨厌死了，周雯玉在心中暗怪方文玲谁不好找，竟然找了个乡巴佬，真是自找罪受！「对不起……」她也不想来算命啊！水灵灵暗自哀叹。「快点，命相馆在六楼。」撇下水灵灵，四人急急忙忙找电梯。「电梯在那边！」朱佳珍眼尖的指着右前方。「哎呀！什么烂电梯！」限乘五人的电梯在水灵灵走进后，居然铃声大作。「水灵灵，妳走楼梯吧！反正妳最后算。」方文玲冷淡的说。「好……」面对同事变脸的冷漠态度，水灵灵好脾气的离开电梯。算了，别在意，反正她也不爱搭电梯。算命大师金好运铁口直断，说得神气活现。「妳最近会换工作。」大师开口说了。「可是『冠宇集团』是我换过的工作里最好的一个耶！」朱佳珍愁云惨雾的哀嚎。「妳下一个工作的老板将会是妳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大师又开了口。「最重要的人？难道我将会嫁给一个大老板？那我不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好，明天我马上写辞呈。」愁眉苦脸一扫而光，朱佳珍幻想着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妳最近会换男朋友。」大师转向林月眉，笃定说道。「咦，可是阿伟他对我很好……」只要她开口，那个呆瓜就会双手奉上她所要的东西，林月眉半信半疑，心中举棋不定。「妳的下一个男朋友出门有司机帮他开车。」大师又道玄机。「有司机？那他不就非富则贵？阿伟只有一辆破摩托车……好，我选择有司机的大轿车，阿伟闪边去吧！」利益摆中间，爱情皆可拋，林月眉想象着当上少奶奶的多金生活。「妳的屋子最近会遭小偷。」大师指着方文玲，严肃的目光令人发抖。「遭小偷？﹗那怎么办？」方文玲一脸惨白、惊惶失措。「没关系，在小偷找上妳之前，妳的男朋友会向妳求婚，只要妳答应了他的求婚，快快搬离那个屋子，小偷就偷不到妳的东西了。」大师再次道出惊人的天机。「真的！那真是太棒了。」她等着男朋友求婚早等的不耐烦了，如今大师金口一说，方文玲喜上眉梢，决定回去就开始打包行李。「妳最近会被倒会。」大师瞪着周雯玉语出惊人。「不会吧﹗会头明明告诉我那些会脚都很稳的……」大师的话吓得周雯玉眼眶一红、嘴巴一瘪，差点儿放声大哭。「不用担心，妳会捡到一件意外的东西。」大师赶在周雯玉泪水狂泄之前又说了。「是珠宝还是金条？」泪水迅速蒸发，周雯玉兴奋的热血沸腾。「比那个更有价值的东西，那件东西将为妳带来一生受用不尽的财富，并且因此而好运连连。」大师不愧是大师，说话总是暗藏玄奥。「大师可不可以透露一下，究竟我会捡到什么东西？」路上垃圾一大堆，她究竟得捡到什么东西，才能一生受用不尽且好运连连？「天机不可泄露。」大师很是专业的摇摇头，不该说的他一字都不会说。轮到第五个客人，金大师精明的眼珠子突然一亮，犀利的扫向被挤在角落的水灵灵。「妳……明年的二月底会产下一对双胞胎。」他伸出枯槁的手指，笔直的指向一脸呆滞的她。八只讶异的眼睛有志一同的扫向呆若木鸡的水灵灵，短暂的惊愕过后，是一阵哄堂大笑，有的笑得前仆后仰，有的笑得肚皮抽筋，有的笑得眼角生泪。「她？﹗水灵灵？怎……怎么可能？」「哈哈哈……」「哪来的男人会娶她？」除了大师和当事人，其余四人全都捧腹大笑，像是听到一则天大笑话。同事们嘲讽的口吻让水灵灵心口泛酸，她克制着一走了之的冲动，不断地告诉自己别在意，她们并非有意取笑她。「有，在小孩满月当天，孩子的父亲会给她一场世纪婚礼。」权威遭人质疑，金大师面露不悦。「金大师，凭她……怎么可能嘛！你这是在说笑，还是在安慰她？」周雯玉讥讽地说。「按照命盘推断，她的子女缘比夫妻缘早。」金大师指着命盘又说。「如此说来，水灵灵不就得先找个男人生小孩才能结成婚了？可是，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跟她……」嘲笑、讽刺的声浪一阵又一阵地泼向静默的水灵灵，她不明白，为何她们要这样取笑她，就只因为她的外貌、装扮吗？「她可以去试试看精子银行。」「太好笑了，这是我所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金大师，你确定她真的会有一对双胞胎？」除了嘲弄还是嘲弄，水灵灵胸口闷疼，发现自己从来不曾如此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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