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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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打金雀房里的食盒子，分明就是紫罗红罗两个接过去的，这会儿倒问起是谁送的来，听说里头有只天牛，葡萄头一个跳起来，气得涨红了脸：&ldo;哪里有虫，出了厨房的门，食盒盖子就没打开过！&rdo;紫罗从鼻子里头哼哼出一声来，拿眼儿斜了葡萄：&ldo;你说没有，那这天牛是甚地方来的，难不成，它还会钻匣子，自个儿往那滚热的汤里游不成？&rdo;郑婆子往前头去了，厨房里就只有石桂葡萄两个，紫罗说金雀叫了她们过去，连个能报信的人都没有，石桂咬咬牙，跟葡萄两个一道往二房院里去。大房的园子天天逛，到了二房才觉出差别来，又窄又小又偏僻，宋老太爷果然是偏心的，好的东西都给大房，也怪不得二太太心中不平。可她不平便罢了，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石桂没见过金雀的样子，进了房看见个穿着银红衫白绫儿裙的姑娘粉妆桃腮的坐在桌前，吊梢眉儿一挑，便知道这下坏了，事儿再没有这么容易就过去的。怪道那玫瑰白糖糕的事儿不来追究，原是想这么折腾她们，要么就承认是偷吃了，要么就是厨房里出菜不干净。金雀见着葡萄石桂进来，缩了手脚立到门边，冷哼了一声，伸了手指指桌上的汤：&ldo;我也不是要问罪，可事儿总该弄明白了，今儿是天牛，明儿说不得是个什么，别竹节虫五月虫的都落到汤里饭里。&rdo;葡萄胸口梗着一口气，才要开口，就叫石桂捏捏手，她眼睛扫过去，那只天牛的触角竟还能动，吸一口气道：&ldo;厨房里出菜是几个妈妈都看着的，汤都是一锅里头盛出来，我跟葡萄只管拎食盒子。&rdo;紫罗往前一步，点着那天牛：&ldo;既这么说，那就是你们两个偷汤喝了。&rdo;昨儿的事，紫罗回来就告了状，说厨房里怠慢，只把春燕看在眼里，眼睛里再看不见二夫人。金雀哪能咽下这口气，她自家知道昨儿那事没理，春燕是给了钱的，她没可挑理处，这才想了这么一出，让紫罗捉了天牛来搁到汤里。石桂看了金雀，还当是紫罗弄鬼，分辨道：&ldo;金雀姐姐这儿的菜，是头一份出锅就送了来的，滚热的汤，我跟葡萄的嘴儿也不是铁打的，真要偷喝，还不起十七八个泡来。&rdo;说着又点一点那虫：&ldo;这东西要真是在到滚汤里头，也都死得透了，哪里还能动呢。&rdo;这是捉来了天牛，在它身上浇了一勺子汤，要真是浸到汤里，早就死了，这会儿半截身子能动，盘底儿只湿了一点，怎么看怎么不是捞出来的。葡萄松得一口气：&ldo;可不是，若真是咱们办的，它早就死透了。&rdo;一面说一面拿眼去刮紫罗，里头也没旁人了，必是她干的，把这桩事栽到她们身上，出昨天的气。要茶没要着，金雀一早就来点了个虾汤，石桂跑到山下去买的新鲜大虾，剥了虾头起鲜煮汤，再挑了虾线，把ròu剁成小丁儿做了虾丸子下到汤里。石桂分辨得明白，可金雀却只作不闻，转口道：&ldo;哟，一锅里盛出来的，我给的二钱银子，倒合着大伙儿吃了虾汤？&rdo;石桂还待要说，葡萄哪里忍得：&ldo;金雀姐姐要是不信，差了人去山下问问，二钱银子可办得出一锅子虾汤来。&rdo;是郑婆子不愿给她开小灶，一样是做，就全做了虾汤。&ldo;好个口舌利的丫头，灶上不叫你动刀子，倒要你动嘴了，你倒会推脱，照这么说，这虫子还是天上掉下来落到我汤里的？昨儿紫罗同你们有口角，我还训斥她一回，说你们人手不足，那头又要得急，我这里没有也罢了，不成想竟还是个欺软怕硬的！&rdo;金雀说得这两句，使了眼色给紫罗，紫罗上来便是两巴掌，打得葡萄跌在地下。她打了葡萄，就要上前打石桂，石桂退后一步，后头却站着红罗，她帮着妹妹，扳了石桂的胳膊，石桂结结实实挨了一下。金雀微露笑意，这才觉得出了气，指了虾汤：&ldo;往后再送这些不干不净的来，管教嬷嬷不来，也有人教你们规矩。&rdo;葡萄哪里受过这样的打骂，跌在地下起不来，石桂眼睛盯了紫罗，紫罗哧笑一声：&ldo;怎的，还想挨打不成？&rdo;说着就要伸手上去，叫石桂一把抓住手腕子狠狠甩开。石桂在家，还帮着秋娘推磨，手上劲儿不小，紫罗吃这一下，差点儿摔出去，撞到门框上，哀哀叫了一声，石桂伸手去拉葡萄，转脸看着金雀：&ldo;纵我们有错，要管教那也是干娘的事，把我们叫了来，就为打这一耳刮子，金雀姐姐隔了房头管教我们，也得看看太太答应不答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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