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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纪事（第2页）

&esp;&esp;“我也有！”

&esp;&esp;“那就不怕了！”金生欣慰地说，“走吧，再半个钟头就到。”

&esp;&esp;雪已经在狭窄的路上铺出一层淡淡的白色，一个一个踩着前人的脚印，轻快地往前走着。虽然已走了许多路，吃了许多苦，还是不能到达目的地，但至少今晚上已有一个安身之处，不愁要在寒气砭骨的雪地挣扎一夜，那就够人感觉轻松的了。于是，有人在踌躇满志之余，不免想出些不必要的话来闲谈。其中一个小商人模样的，先大大地恭维了金生和老三一番，最后说：

&esp;&esp;“……不说别的，若遇见双枪李，咱们就别想回去过年了！”

&esp;&esp;“你身上揣了多少钱，怕遇见双枪李？”金生回过头来说。

&esp;&esp;“你小子真是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看扁了。”

&esp;&esp;挑着箩筐的那人也说：“双枪李是什么下三流的毛贼，会看中你我？”

&esp;&esp;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双枪李，仿佛是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但我却是。

&esp;&esp;我们踩着泥泞的石板路，从拥挤的人群中穿过。离城隍庙不远，有一家很大的茶楼，我那朋友朱孔嘉站住脚说：

&esp;&esp;“你要领略小城镇的风味，不可不到这种茶楼里来。”

&esp;&esp;说着，他领我上楼，楼板有微微的弹性——或许是我敏感。中间有十几张方桌，水渍淋漓，但多半无人，四周沿壁摆着竹制靠椅，没有一张不是暗红的。我们坐定不久，走过来一个人向孔嘉招呼：

&esp;&esp;“朱先生，怎么今天还有空来喝茶？”

&esp;&esp;“啊，金生哥，是你！”我站起来说。

&esp;&esp;“怎么？”孔嘉看着我和金生，“你们认识？”

&esp;&esp;“前天才认识。金生哥是个很热心的好朋友。”

&esp;&esp;“不敢当，不敢当。”他有点受宠若惊的神气，搓着手说，“真的，我还没有请教您贵姓？”

&esp;&esp;“木易杨。”我拖过一张方杌，说，“金生哥，一块儿坐。”

&esp;&esp;“杨先生，您就管叫我金生好了，您是朱二爷的朋友……”

&esp;&esp;我了解他的意思，在那重礼法的小城中，孔嘉与金生的身份不同，因此不便跟我称兄道弟。但是孔嘉倒并没有将他自己与金生隔离开来，亲热地闲谈着。谈来谈去，又提到了双枪李。

&esp;&esp;“他给逮住了，您还不知道？”

&esp;&esp;“真的？逮住他倒不容易呢。”

&esp;&esp;“是啊！也怪他自己不好。”金生好像不胜怅惘惋惜地说道，“有道是‘偷风不偷月，偷雨不偷雪’，这小子大概是过年过不去还是怎么的，敢于在下雪天做案子，这才让警察局捡了个大便宜。”

&esp;&esp;“这一来警察局长该升官了。”孔嘉说。

&esp;&esp;“可是他也害了警察局。以前那个袁局长就是为他丢的差使。”

&esp;&esp;说到这里，有人来找金生，等他一走，我们也就离开茶楼。

&esp;&esp;转眼过了年，我帮着孔嘉整理诗稿，很少出来。一直到灯节，忽然，金生带着方之春来看我，寒暄了几句。方之春掏出两个请帖，请我吃饭，附带请孔嘉作陪。此外还请了刘骥和金生，事实上他们才是主客，因为这完全是为了酬谢那晚照料他的孩子的缘故。

&esp;&esp;辞谢了半天，却不过方之春的诚意和金生的劝词，我只好先答应下来，临时再作道理，孔嘉则不置可否。然后谈到他的孩子，我说：

&esp;&esp;“令郎完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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