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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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荒芜青春 上（第1页）

&esp;&esp;人心到底能有多坏？

&esp;&esp;十岁以前的张优尔根本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esp;&esp;她从小在外婆身边长大，那里是一处较为偏远闭塞的小县城，上的学校是外婆任教的小学，连家都在小学后面的职工宿舍楼。

&esp;&esp;外婆做了近三十年小学语文老师，为人正直磊落却也刻板保守，这辈子最引以为荣的自然是桃李满天下，而最引以为耻的则是她那叛逆虚荣又不自爱的女儿。

&esp;&esp;或许是不想承认自己人生的这一大败笔，也或许是寄予着更大希冀的某种移情，总之外婆对张优尔的教育更为严苛，从小就是各种约束规矩，现在看来都不过是些朽木般的陈词滥调，但对于童年的张优尔而言，那是巨大的看不见的牢笼，无形中就限制住了她对世界对人性的认知。

&esp;&esp;十岁时被突然出现的张珏接到郑家后，她固然满心不安与惶惑，但热情欢迎她的母亲和继父，多少也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温暖和期待。

&esp;&esp;尤其是那个漂亮得不像真人的弟弟，她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曾在电视里看到过他，还曾为他演的那个苦情小孤儿而心酸落泪。

&esp;&esp;而这个小她一岁的弟弟此时正纯真又和善地笑着叫自己姐姐……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这是件多么梦幻的事情啊！

&esp;&esp;可惜这场梦幻并没能持续多久，在大人离开后，无人注意的角落，刚才还笑得甜美的男孩一把打翻了她示好递过来的蛋糕，眼里只剩冷戾阴狠：“姐姐？哈哈乡巴佬做什么美梦呢？你也配？”

&esp;&esp;虚假华丽的舞台布景被撕碎，展现在懵懂女孩面前的是从未接触过，也无法想象到的扭曲怪诞。

&esp;&esp;那一刻，还是一张白纸的她已经隐隐预感到，自己可能并没有像离开家乡时周围邻居议论的那样掉进蜜罐里，而是一脚踏入了地狱。

&esp;&esp;后来事实也的确如此。她转到了郑涵森所在的学校，大城市的教育水平是小县城不能比的，而且又是聚集了权贵子弟的私立学校，进度和难度都让她很难跟上，于是只能留一级，又刚好和郑涵森一个班。

&esp;&esp;那时郑涵森在老师家长面前都是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而转过脸就成了在孩子们中间一呼百应的“隐藏大佬”。

&esp;&esp;张优尔过去后，很快就被他带头孤立了。

&esp;&esp;同学们并不知道她和郑涵森的关系，郑涵森也跟她再三强调过在学校不许靠近自己，就当陌生人。所以班里也不清楚为什么老大会突然和一个新来的女生过不去。

&esp;&esp;不过，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富家子来说，欺负一个身份不明土里土气的外来者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esp;&esp;小孩子本就有着一股天真纯粹的恶意。

&esp;&esp;在学校，张优尔被撕坏过课本，被泼湿过衣裳，被锁进过器材室，吃的课间餐里被扔进过虫子，交上去的作业也被恶意涂抹。

&esp;&esp;在家里，只要大人看不见的时候，她耳边就总会听见他那玫瑰般的嘴唇中吐出毒汁般的恶言：

&esp;&esp;“乡下来的土妞。”

&esp;&esp;“离我远点！闻不到自己身上有股霉味吗？”

&esp;&esp;“你跟你妈一样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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