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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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石敬泽回过神，四下一看，才发现皎然已经蹲在路旁的摊贩子前，石敬泽暗叫不好，莫不是伤了阿姐的心，害她蹲在路边落泪，两人从小吵吵闹闹，他还没让她流过一滴泪呢。

&esp;&esp;跟着蹲下一看，皎然正拿一撮草，乐呵呵地逗着木篱笆中的小鸭子小鸡仔玩，笑得不要太灿烂。石敬泽收回了自己的同情心。

&esp;&esp;皎然早就将满腹的疑虑抛诸脑后，正琢磨着怎样花光荷包里的九百钱。这钱不能留，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二百五。

&esp;&esp;如果刚刚是大娘夜凌音在场，或许会冷冷放箭：呵！拿出九百的人，才是九百。

&esp;&esp;但皎然不会跟钱过不去，夜凌音有年轻时众星捧月养成骄傲，而她只是一颗扑朔扑朔努力眨眼的小星星。

&esp;&esp;如果是二娘丁旖绰，想必当场就会把荷包重重扔回去，再来几句：老娘吧啦吧啦……一段轰炸式语音输出。

&esp;&esp;皎然自认没有二娘一样的爆发力。

&esp;&esp;思索到最后，皎然用凌昱给的钱，买了两只黄澄澄的小鸭子。

&esp;&esp;一雄一雌，毛茸茸的多可爱呀，权当是低配版的鸳鸯，可以送给皓哥儿当宠物，长大还能下蛋养家，也算没有辱没她的养育之恩。

&esp;&esp;皓哥儿第五回

&esp;&esp;皎然走后，沈氏挥着手绢回头对何婉儿说，“你可别学你皎然姐姐，放着一身好条件不用，开什么铺子。把德容言功学好，阿娘给你挑个好郎君，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沈氏将何婉儿搂在怀里，自家的闺女，就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esp;&esp;“阿娘，我能不能过去找姐姐们玩啊。”

&esp;&esp;“你呀，就这点出息。”沈氏点了点何婉儿的额头，拿这个成日只知道玩的女儿没办法，“去吧去吧，多学学你阿然姐姐。”沈氏自己也不知道，她下意识里已经肯定了皎然的处事和才能。

&esp;&esp;何婉儿踏进三墨画铺，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只见柜台边围着一拨人，靠里站着墨氏和女儿墨淑筠，皎然站在外面，旁边还有一位老者和两位年轻女子。何婉儿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位身上，没办法，谁叫人家穿着一身葱绿金缕绣折枝花锦裙呢，衬得那张脸比刚出水的芙蓉花还俏丽娇妍。

&esp;&esp;若她家能有这么一匹布，够她阿娘在整条果子巷挨家挨户吹上一年不带喘气的。

&esp;&esp;何婉儿收回心中滴落的口水，那位穿锦裙的女子正从丫鬟手中接过雕花画筒，轻巧地将卷幅摊开在柜台上。

&esp;&esp;“姑娘要卖这幅画？”旁边的老者有些惊讶，眯着眼睛在边角找到落款，“这是兰泉居士的画作？”

&esp;&esp;墨氏“哎哟”一声，“那可就值钱了，兰泉居士封笔多年，一画难求，姑娘真舍得？”一方面有捡到宝的惊喜，另一方面，三墨画铺卖的多是无名小画及临摹作品，一时半会墨氏也拿不好主意，“先生，您帮忙看看？”

&esp;&esp;何婉儿凑上前，只见画中一位女子慵懒地侧躺在美人榻上纳凉，霓裳飘逸，丝带轻垂，美人垂眸微笑，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搭在胖乎乎的小花猫身上。小花猫睁着眼睛，精神抖擞，死死盯着在一旁徘徊的飞蟲，面露不悦，仿佛随时要冲出来，用它的小猫爪将飞蟲按下。画工精湛，栩栩如生，左上角以行书提着“清竹斋夜寐图”六字，落款是以小篆雕刻的“兰泉居士”红印。

&esp;&esp;“兰泉居士的画作少有流传民间，老朽有幸见得几幅。这成色，画工，看着倒是不假。”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

&esp;&esp;墨淑筠点头表示赞同。

&esp;&esp;年轻女子微笑不答。墨氏想着国公府的姑娘，断不会拿着赝品来坑人，而且还是老熟客，这姑娘最爱来这里淘货，但也心存疑虑，没有立即应下。

&esp;&esp;凌涵的丫鬟纤月默默扶额，她家小姐最爱促狭，每回捉弄人都乐此不疲。这次可好，直接从府里玩到画铺来。腹诽归腹诽，纤月鼓鼓嘴巴，保持沉默，坚定地站在自家小姐背后以示支持。

&esp;&esp;“这是月夜图吗？”端详了好一会后，皎然疑惑道。“不像兰泉居士该有的画风。”

&esp;&esp;“何以见得？”凌涵眼睛一亮，这是她进店后第一次正眼看向皎然。

&esp;&esp;见大家投来疑惑的眼神，皎然指着花猫的眼睛道，“如果是在夜里，瞳仁该是圆的，而此处眯成一条线。额，清晨时分猫的瞳仁也是圆的，但落款写着夜寐图，瞳仁却成一条线。只有在白昼，猫的瞳仁才是成线的。”皎然想了想，一口咬定，“这幅画应当是赝品。”

&esp;&esp;除了何婉儿全程懵逼，其他人听了无不醍醐灌顶。老者笑着赞叹，“姑娘聪慧细致，见解独到，老朽受益良多。”

&esp;&esp;“先生客气了，小女子不过侥幸。”被前辈夸奖莫名有点难为情，皎然当下就脸红了。

&esp;&esp;“我看也不尽然。听闻兰泉居士年过花甲，说不定是他一时手误，或者老眼昏花，谁知道呢！”墨淑筠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墨氏横了她一眼，可惜墨淑筠压根没看她。

&esp;&esp;皎然尴尬一笑，“淑筠姐姐说得也有理，不过——”她指向画卷中的竹叶，“姐姐你看，竹叶方向往左去，说明风向朝左，可你再看看这边，”皎然指了指美人榻边垂下来的丝带，“丝带却是往右飘，老先生应当不会接连犯几重错误。想必是临摹的人时间不足，重点都放在美人和花猫身上，这两者画得的确传神，独具匠心。”

&esp;&esp;接连被打脸，墨淑筠的脸红得可以煎鸡蛋，为自己一时的意气用事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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