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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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胭虎刚要掏钱，却听胭脂语出惊人道：“老伯，您这螺上的厣卖不卖？”

&esp;&esp;厣就是螺口上覆盖的坚硬甲片，不能吃，且有一股浓重的腥气。

&esp;&esp;胭虎一听就愣住了，心道坏了，难不成姐姐听说自己要走，悲痛过度么？要那玩意儿作甚！

&esp;&esp;然而那老伯却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反问道：“姑娘，你是要做香油罢？”

&esp;&esp;胭脂也笑了，点头，“不错。”

&esp;&esp;胭虎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满头雾水只摸不着头脑，便碰了碰胭脂，小声问道：“姐，你们在说啥？我听不懂。”

&esp;&esp;什么香油，难不成这东西还是个宝？

&esp;&esp;胭脂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耐心解释说：“早前从爷爷的藏书中看见过，此螺名流螺，生南海，长数寸，有刺，肉肥美味厚。不过这不是最要紧的，取其厣，可合香。”

&esp;&esp;这种螺怪就怪在，单独的厣片有腥臭，不能做什么，但它有个旁物难以比拟的妙处：合香。

&esp;&esp;也就是说，做香品的时候搁一点这个进去，便能最大程度的激发香料气味，且香气浓郁清新，十分纯正。

&esp;&esp;胭虎似懂非懂的点头，再看向那些海螺的眼神就含了不可思议。

&esp;&esp;“既如此，姑娘，”那老伯也是实在人，说，“你也不必买螺，忒不划算。而若没了厣，螺肉便不新鲜了，我也不好取下来与你。你去码头，找一条挂黄帆的两层大渔船，只去买厣也就是了。”

&esp;&esp;这些海螺乃是从南海千里迢迢运来的，哪怕有巨冰保鲜，路上的螺也死了不少，再加上中途搬运，厣片自然也就掉落好些。

&esp;&esp;运货的精明，这些厣也不肯轻易舍弃，每每都是集中到一起后转手卖给香料铺子的。

&esp;&esp;左右都是卖，大家自然更愿意卖给主动找上门去的客人，还省了麻烦呢！

&esp;&esp;胭脂欢喜无限，道了谢后就拉着弟弟重返码头，果然找到了那条腥气浓烈的渔船。

&esp;&esp;船夫一听倒也痛快，直接八文钱一斤卖了，粗粗一称竟然也有五斤有余。

&esp;&esp;厣有了，可想要做成香油，乃至后头用香油合成各色口脂、上等胭脂，还需要各色名贵香料，且制作做成十分繁琐。眼下姐弟分离在即，胭脂就打算先将厣处理成厣粉备用，其余的再作打算。

&esp;&esp;断没想到这次进城竟然还有这般收获，回去的路上，胭脂脑海中便有无数香料、口脂、香油方子上下翻滚，最终都变成明晃晃的银子。

&esp;&esp;家去之后，胭脂先用草木灰清理一遍，去除厣片表面粘液和海水盐巴等，然后丢入开水中反复烧煮，祛除异味和污垢后捣成细末，然后统统放到大罐子里封存待用。

&esp;&esp;有了这个，但凡她日后想做点什么高贵些的东西也就不怕了。

&esp;&esp;好在隋氏从不踏厨房半步，胭脂做这些倒也无人发觉，不然难免又是一场口舌。

&esp;&esp;胭脂犹豫了下，还是将弟弟要出门闯荡的事儿同江志讲了。

&esp;&esp;江志听后愣了半天，良久才点点头，有些语无伦次的道：“走吧，也罢，你说的很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不知他银钱可够，那小子那样狗撵着的脾气，也不知会不会得罪人……”

&esp;&esp;

&esp;&esp;处理好了厣粉，胭脂顾不上喘口气歇息，又开始没日没夜的熬，埋头给胭虎做衣裳。

&esp;&esp;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些懊恼，气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多花些时间在缝补上，结果事到临头了才觉察出笨拙来，一夜竟也缝不好半边，且歪七扭八的，实在不成体统，只好又硬着头皮去求了邻居，也就是大牛的娘，朱嫂子。

&esp;&esp;朱嫂子听后，当场应下，又细细问了尺寸，打着包票的说两日之内必定能给赶出两身来。

&esp;&esp;胭脂千恩万谢，又说了许多好话，这才走了。

&esp;&esp;转眼到了十四，江志偷偷叫了胭脂去书房，从一本书的夹缝里抽出来两张各五两的银票，叹了口气，“我知你明儿要进城同那小子过节，也罢，你把这十两银子捎给他。常言道，穷家富路，出门在外的，哪里能缺了花费？我也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

&esp;&esp;十两银子，对江家而言是个大数目，胭脂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张了张嘴，低声道：“他倔得很，我给都不要，只怕是不成的。”

&esp;&esp;“惯的他！”大约是临别在即，江志既舍不得，又气恼儿子预备跟自己不告而别，愤愤道，“就说我说的，若不要，也不必再姓江了！”

&esp;&esp;胭脂嗯了声，又问：“那你如何跟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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