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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页）

&esp;&esp;“两位星君今天早些时候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察觉到……”舒赫神色有些不自然地低声说。

&esp;&esp;“那万一呢？”容炀往后靠着椅背，“你是要让我前功尽弃吗？”

&esp;&esp;舒赫默然。

&esp;&esp;良久，容炀叹了口气，“算了，你先退下吧，以后轻易不要到这里来。”

&esp;&esp;舒赫犹犹豫豫地站起身，退到阳台口却又停下唤了一声先生。

&esp;&esp;“还有事？”容炀看他。

&esp;&esp;“我……”舒赫望着容炀，喉结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走回容炀面前腾地跪下，膝盖在木地板上咚地一声响。

&esp;&esp;容炀这次没拦他，只是冷冷地看着。

&esp;&esp;“其实我今日擅自前来，还有一事想问先生。”舒赫手支着地，好像是希望能借此获得支撑，好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esp;&esp;“我就说，平时要见我都知道提前传音，今天却敢忽然到这里来。”容炀笑了笑，却并不见得怎么愉悦，“问我，你想问什么？”

&esp;&esp;舒赫深深吸了口气，“我想知道，先生关在我妖族祭坛下一直沉睡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esp;&esp;“你问这些做什么？”容炀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多的话。”

&esp;&esp;舒赫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咬了下唇，又说下去，“妖族这次内讧，借的是云长老归西的由头，说是因为我德不配位，我妖族的长老才会一一仙去。”

&esp;&esp;容炀握着茶杯，不带什么感情地问，“然后呢？”

&esp;&esp;“云长老是棵云杉树，树妖可以离体寄托在枝丫或者叶片上，它的本体不知长在何处，也许早已不在了也未可知，在妖族的便是这样一根云杉枝丫，所以她但不能言语，没有感觉，早已是半死的状态。三月前驾鹤之时，那根云杉枝丫顷刻之间化成木屑粉末，但中间却有一点是红的。长老的遗骸本应该全部送到祭坛，可我觉得有些反常，便将那些红色的木屑留下，装进了一个瓷瓶里。

&esp;&esp;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向他扑过来，舒赫一下子没跪稳，往旁边偏了一下，身后冒出来一条墨色的蛇尾。

&esp;&esp;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把尾巴收回去，复又跪在容炀面前。

&esp;&esp;容炀沉默着，连呼吸都很平缓，好像刚刚的怒火并不来自他。

&esp;&esp;舒赫跪在那里，壮着胆子抬起头，灯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容炀的脸却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想起第一次看到容炀，好像也是这样一个角度。

&esp;&esp;那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

&esp;&esp;舒赫的母亲是蛇族族长的女儿，父亲却只是个凡人。

&esp;&esp;他说好听点儿呢，是个半妖，说难听点，就是个杂种。生下来便是蛇首人身，又长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他出生以后跟着父亲呆在山下，他生得怪异，父亲带着他不敢住在村庄里，只能在远处的树林里生活。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舒赫被人发现，打得半死扔进了荒坟堆里。

&esp;&esp;他那个蛇妖母亲还算有点良心，把他带回了妖族。但人族容不下他，妖族也不怎么容得下。他奇异的外貌让他母亲在妖族丢尽了脸面，对他动辄打骂，后来在外公的安排下，他母亲嫁给了另一只蛇妖，不就便有了弟弟，舒赫的日子便更难过了。

&esp;&esp;他是半妖，本来就比一般的妖长得慢，加上常年吃不饱，瘦瘦小小的一只，又是这样尴尬的身份，谁都可以欺负他。

&esp;&esp;遇到容炀那天也是这样，几个年龄比他还小的妖族少年拿他当靶子扔石头玩，他一路躲躲藏藏地跑，后来摔下了一个山坡。那几个少年站在坡上看了他一眼，见还没死，便嬉嬉闹闹地走了。

&esp;&esp;天已经黑了，前两天下过雨，地上还是湿的，他沾了满身的污泥，腿又摔断了，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面挪，忽然他听见前面的树林里有声音传来。

&esp;&esp;也许是什么野兽吧，舒赫听人说这片林子里有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