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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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2页）

&esp;&esp;小兔没吱声。

&esp;&esp;小老虎却一下子就找到了原因，搂着小兔的肩道：“仔细想想，好像你跟三姐就没说过几句话。便是说话的时候，也是极简短的。”

&esp;&esp;小兔踢着地上的石子道：“跟她说话累。一句话得想上好几遍，没个漏洞才能说出口的。”

&esp;&esp;雷寅双看看他，“噗”地就笑开了。她正要取笑他时，那贺货郎担着担子从岔道上过来了，打趣着他俩道：“背后一看，还当是谁家小哥儿俩，原来是你们小两口。这是去哪里打鸟了？”他看着小兔手上提着的那串鸟儿笑道。

&esp;&esp;一开始镇上人取笑雷寅双从河里替自己捞了个童养女婿回来时，雷寅双并不怎么乐意。后来还是小兔支了招，说是她越在意，别人就越会拿这个跟她开玩笑。于是雷寅双就依着小兔的主意，反其道而行，再被人取笑时，她就主动凑上去说：“是呢，捡了这么个又聪明又能干又漂亮的小兔女婿回家，我也不亏呀。”她的大言不惭，叫镇上人听了全都一阵哈哈大笑。笑完了，还真不再那么频繁地拿“童养女婿”取笑小兔了。只是，虽然再听不到那带着贬意的“童养女婿”一词，她和小兔是“小两口”的事儿，却等于是坐实了。

&esp;&esp;而所谓“温水煮青蛙”，从“童养女婿”到“小两口”，叫的人多了，渐渐的连雷寅双自个儿都不在意起来，所以听着贺货郎这么叫她和小兔时，她甚至都没想到要抗议，只站在路边等着贺货郎过来，问着他道：“你上次卖给胖丫的那个西洋小镜子，多少钱？我也想买个。”

&esp;&esp;“哟！”贺货郎惊奇地看她一眼，笑话着她道：“你竟也照镜子？！”

&esp;&esp;“哪儿啊，”果然，雷寅双一阵摇头，道：“我看小静姐姐挺喜欢那东西的，想问问多少钱。等她生日的时候，我买个送她。”又道，“你替我保密哟，不然我可不跟你买了。”

&esp;&esp;贺货郎笑道：“这样啊，我还当是你自己用呢。”说着，便报了个价，又道：“那玩意儿是官船下西洋带回来的，死贵死贵的不说，还金贵着呢，磕不得碰不得。要不是胖丫娘指明了要，我连进货都不敢的。你若真想要，我也不挣你的钱，就当是给你顺路带了。”

&esp;&esp;雷寅双默默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叹着气道：“还差一多半的钱呢。等我凑够了钱，再请你帮我带吧。”她看看贺货郎那满满的货担子，道：“今儿货怎么这么齐整？是为了七月半的法事会吗？还有好几天呢。”

&esp;&esp;“什么好几天，”贺货郎笑道，“也就还有三天而已，所以我今儿才去进的货。”又道，“我跟姚爷说了，到时候在他旁边占个位，你们也来赏赏光，给我凑点人气。”

&esp;&esp;雷寅双笑着应了。然后三人一路闲聊着，上了津河桥。

&esp;&esp;才刚走上津河桥，雷寅双耳边就炸响了板牙奶奶的怒吼：“双双！这一下午又野哪儿去了？都不见你归家！”

&esp;&esp;雷寅双抬眼往桥下一看，原来板牙奶奶正坐在桥下的树荫里，一边剥着毛豆，一边跟她的那些老姐妹们说着闲话。

&esp;&esp;见他俩这一身土兼一身汗的，板牙奶奶一把将小兔拉过去，颇为心疼地替小兔擦着脑门上的汗，又摸着他被太阳晒得发着烫的脸，道：“瞧这小脸儿晒得，这么红，可别中暑了吧？”又责备着雷寅双，“你跟个野猴子似的整天不归家也就罢了，怎么还拉着小兔到处乱跑？小兔身子原就弱，万一中了暑怎么办？！”

&esp;&esp;雷寅双看着小兔吐着舌尖做了个鬼脸。

&esp;&esp;“快回家去！”板牙奶奶反手就在雷寅双的屁股上拍了一记，道：“井里给你们湃着个瓜呢，要不是我拦着，板牙他们几个连一粒籽儿都不会给你们留！快回去洗洗，我这就回了。”

&esp;&esp;雷寅双答应一声，拉着小兔便跑回了家。

&esp;&esp;他们回家时，雷爹正在堂屋里洗着澡。雷寅双朝着堂屋喊了一嗓子，便去井台边把吊在井里的西瓜起了出来。等雷爹光着膀子出来时，这“小两口”已经把厨房里的小饭桌抬了出来，那瓜也切开了，正一人捧着一片瓜埋头啃着。

&esp;&esp;见雷爹出来，雷寅双抬手指了指挂在厨房窗台上的那一串小鸟。雷爹伸手摸摸她的头，又摸摸小兔那晒得泛着红的脸，便也拿了片瓜吃了起来。

&esp;&esp;直到解了渴，雷寅双这才回头问着她爹：“花姨好些没？”

&esp;&esp;“慢慢养着吧。”她爹道。顿了顿，又道：“大后天就是七月半了，回头给你娘上个坟去。”

&esp;&esp;“哦。”雷寅双应着，垂眼想了一会儿心思，抬头问着她爹，“学堂里一年要多少钱？”

&esp;&esp;“怎么？”她爹道：“你想去学里上学？学里不收女学生的。”

&esp;&esp;雷寅双一阵拨浪鼓似地摇着头，抬手一指埋头啃着西瓜的小兔道：“是他。我想他该去学堂里上学才好。”

&esp;&esp;小兔一呆，猛地抬起头来，险些叫一粒瓜子给呛住了。小老虎赶紧伸手拍着他的背。

&esp;&esp;看着呛咳着的小兔，雷爹道：“不是跟姚爷学得好好的吗？”

&esp;&esp;小兔一边呛咳着，一边一个劲地猛点头表示赞同。

&esp;&esp;小老虎道：“听说学里不仅可以学到东西，最主要的是，还能认得许多新朋友。我就是觉得小兔胆子太小了，除了我们几个，他都没什么朋友，去学里不定能多认识几个朋友呢。”

&esp;&esp;直到这会儿小兔才缓过气来，抬手抹着嘴道：“我要真想认识，哪里不能认识，不过是有些人不值得去认识罢了。”

&esp;&esp;雷寅双：“……”

&esp;&esp;雷爹看看小兔，再看看雷寅双，忽然伸手在小兔头上又拍了一记，道：“你姐说得对，你该改改你这闷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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