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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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esp;&esp;次日锦华堂晨省，周莺捧着新做的衣裳含笑进来，一声“祖母”还没喊出口，她就惊得怔住了。

&esp;&esp;顾长钧陪老夫人坐在临窗炕上，淡淡地回过头来。

&esp;&esp;阳光透过窗隙照进来，柔柔地洒在他半边脸上，给那冷峻的面容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esp;&esp;他视线停留了一瞬。只一瞬。

&esp;&esp;周莺收住笑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一旁的春熙，规规矩矩地屈身下去行礼。

&esp;&esp;老夫人笑着朝她招手：“过来丫头。”

&esp;&esp;周莺迟疑地瞧了顾长钧一眼。

&esp;&esp;老夫人拍了下顾长钧的胳膊：“瞧你把孩子吓得，还不说句话？”

&esp;&esp;顾长钧握拳凑唇咳了声，淡淡道：“嗯，起来吧。”

&esp;&esp;周莺低低应了声“是”，方直起身走近了，从嬷嬷手里接过参茶递给老夫人，轻声轻语地道：“祖母晚上睡得好吗？”

&esp;&esp;老夫人抬起脸来和她说话。外头光线愈发强了，阳光透过窗扇照进来，照在人的身上，在地上映下浓重的影。

&esp;&esp;他半垂的视线落在那影子上。

&esp;&esp;纤长的颤动的睫毛，单薄的肩背，挂着镯子的纤细的手……

&esp;&esp;他恍然能从这影子里头勾画出她鲜活的样子。

&esp;&esp;昨晚的一切若是不曾发觉，将来这人儿当真嫁去了宁家，她会哭吧？像那晚在书房他看见过的水洗过的红肿的眼。像被他斥责时委屈落下的泪。

&esp;&esp;顾长钧思及此，猛然怔住了。

&esp;&esp;他这是在干什么。婆婆妈妈的关心起这些事来了？他更在乎的不应该是宁家敢背着他给他上眼药吗？不是该怪罪宁洛这厮不识抬举？

&esp;&esp;又关这女孩子哭不哭什么事了？

&esp;&esp;顾长钧非常不自在地咳了声，然后站起身来。

&esp;&esp;周莺和老夫人的谈话夏然而止，周莺错愕地瞧着顾长钧，以为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引他不高兴了。

&esp;&esp;顾长钧行礼：“儿子外头还有事……”

&esp;&esp;老夫人忙道：“你去吧。”

&esp;&esp;周莺蹲身恭送：“三叔慢走。”

&esp;&esp;顾长钧跨步走出去，在廊下穿了氅衣。

&esp;&esp;摊开手掌，细细的黏腻的汗，屋中不知怎么，让他觉着热的难捱。

&esp;&esp;他立在廊下吹了会儿风才好受些。

&esp;&esp;屋里头喁喁低语，不知老夫人会怎么和她提起暂停和宁家议亲的事。

&esp;&esp;顾长钧叹了口气，拾级而下，忽听隔窗传来一声极低极低的抽泣。

&esp;&esp;他忍不住回头朝窗口瞥了一眼。

&esp;&esp;周莺跪伏在老夫人腿上，肩膀抖动，低低地哭泣着。

&esp;&esp;老夫人抬手摩挲着她秀发，喃喃道：“那宁家不懂规矩，这样叫你没脸，亏得你三叔早知道，若就这样把你嫁过去，以后糟心的事更多，你别难受，这事黄了就黄了，黄了更好，那姓宁的哪里配得上我的乖孙女儿？”

&esp;&esp;顾长钧无声地离开了。

&esp;&esp;宁太太上门求情，来了几回，都被挡了回去。后来宁老爷也上门，要求见顾长钧。婚事不成，却不能把仇结下了，把错推到孩子不懂事上头，自己舍脸面低个头，一朝为官，顾长钧总不能打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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