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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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超然劝过她很多次，让她好好休息，可她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有人需要她照顾，有人照顾她，还有一位让她感受到被尊重，被理解的陈医生，没遇到她之前，沐沐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渴望别人的尊重和理解。一个午后，卓超越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沐沐和卓超然聊天，他们的聊天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手心里写字。他问她心理医生看得怎么样，她说很好，陈医生说她很快就能开口讲话了。&ldo;是吗？&rdo;他惊喜地抓着她的手：&ldo;我真想听到你说话的声音。&rdo;卓超越用力抖了抖报纸，翻过一页，继续看！……又到了心理治疗的时间，沐沐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卓超越从沙发上站起来。&ldo;我刚好去办点事，我送你去。&rdo;卓超越开着车穿过市区，等沐沐发现方向不对，他的车已经穿过郊区，驶进偏远的山林。山野丛林中，一块块被尘封的墓碑，一簇簇无人打理的荒糙，唯独一块干干净净的白玉石碑，在一片净土上安然独立，上面刻着：苏明磊之墓。一看见这三个字，沐沐不断地退后。她出狱半年多，从来不敢到他的墓碑前来。&ldo;去吧，去跟他说几句话。&rdo;身后忽然有一双手扶住她的腰，她回头，看见卓超越弯起的嘴角。&ldo;求他原谅你。&rdo;他不会原谅她，不会！十七年的悉心呵护，十七年的父女之情，她在法庭上，当着他的亲人，他的朋友，他的学生，用那么不堪的罪名玷污他一生的清誉，抹杀了他的一片心。他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死不瞑目，一定不想再看见她……卓超越好像读透了她的心思，&ldo;不是他不肯原谅你，是你自己不肯原谅自己！&rdo;&ldo;你过来！&rdo;他拖着她走到墓碑前。&ldo;你看看他的脸，你看看他在责怪你吗？&rdo;墓碑石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还是那慈爱的笑容，从未改变。风吹动树叶，沙沙地响，好像是有人在轻叹。她哭着跪在地上，抱着墓碑，好像抱着爸爸病了的尸体。&ldo;爸爸，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rdo;她哭泣，哽咽的喉咙依然发不出声音。一个人，当你肯开口承认自己错了，乞求别人原谅，那是对自己的一种宽恕。卓超越在她身边蹲下来，双手环着她的肩，&ldo;你没错，你想替你养母顶罪，必须证明你有足够的杀人动机，不然警察怎么会信，法官怎么会信？用他的名声能换你养母一条人命，值得。&rdo;她跪坐在地上，哭着摇头。&ldo;我没想过诬陷他，当时很多人都说他因为得不到我亲生妈妈，心里变态，对我有一种畸形的爱。我也信以为真，我以为要不是我养母及时冲进来，他已经把我……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是看我衣服湿了，怕我着凉，想帮我换下来。&rdo;&ldo;唉，作为一个养父，他这么做确实欠考虑。&rdo;&ldo;不是……他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rdo;沐沐静静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他的笑容让她想起从前，他每天晚上起夜，都要来为她盖上被子，对着她笑，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无私的宠溺和疼爱……每个人都曲解了他的人格，包括他的妻子，他的女儿。&ldo;既然他帮你当成亲生女儿，他更不会怪你。有哪个爸爸会恨自己的女儿？&rdo;卓超越抓着她的手放在墓碑上，鼓励地看着她，&ldo;试一试，试着喊他一声&lso;爸爸&rso;。我相信，他在天有灵，一定很想听你喊一声&lso;爸爸&rso;。&rdo;墓碑是冰冷的，可她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他好像从未离开，一直在某一个角落静静看着她。她用力吸气，用力叫着：爸爸。周围还是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ldo;再试试，你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你的嗓子是完好的，你能开口讲话。&rdo;沐沐试了一次又一次，她知道，只要她能克服最后的障碍，她就可以说话，然而，她的喉咙都喊得干裂了，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差一点点，差那么一点点！西方的太阳，渐渐沉没到地平线以下，卓超越轻轻扶起她。&ldo;算了，别再勉强了，我们回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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