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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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1页）

&esp;&esp;“我和你们这些蠢材不一样，”百里决明竖起一根手指，指尖迸出火红色的烈焰，“道门火法，我天生就会。所以别问我了，天才和蠢材没法交流。”

&esp;&esp;“哼，”谢寻微垂头丧气地离开，嘴里嘀咕，“师尊才是大笨蛋呢。”

&esp;&esp;“你说什么？”百里决明高高挑起了眉梢。

&esp;&esp;谢寻微立马改口：“我说师尊是大聪明蛋！”

&esp;&esp;她踢踢踏踏跑到柴扉边，又扭过头来，“师尊！老榕树那儿为什么有个绳环呀！”

&esp;&esp;百里决明眼皮子一跳，偏过脸道：“我怎么知道？”

&esp;&esp;“师尊可不可以再系一个绳环，做个秋千！”谢寻微问。

&esp;&esp;“想得美。”百里决明冷哼。

&esp;&esp;“求求师尊了！”谢寻微又开始撒娇，“师尊对寻微最好了！”

&esp;&esp;养徒弟真是烦人，给她吃给她喝，还要给她玩儿！百里决明被缠得头大，自暴自弃地说：“行了行了，等老子得空。”

&esp;&esp;她蹦蹦跳跳跑下小径，还转着圈，藕荷色的裙裾呼啦啦飞扬，像小蝴蝶扑扑的翅子。天光正好，百里决明给她扎的辫子油黑发亮，跟着她一块儿蹦蹦跳跳，活泼泼的可爱。百里决明望着她翩跹的背影，不自觉勾起了嘴角。

&esp;&esp;“决明，你想活了吗？”无渡走到百里决明身边，与他一同并肩眺望。

&esp;&esp;“我不能活，无渡，我是个没有得到安息的恶鬼。”百里决明低头看自己手掌，嘲讽地说，“无论我试什么样的办法，上吊、斩首、五马分尸、跳崖，我都没有办法真正杀死我自己。那些法子只能杀死肉身，杀不死我的魂魄。我永远是徘徊在人间的恶鬼，无法转世，无法投胎。”

&esp;&esp;“你不是寻求超度，而是折磨你自己。”无渡说。

&esp;&esp;“所以，用你最后的时间尽快找到办法，超度我。”百里决明淡淡道。

&esp;&esp;无渡叹了口气，“我要再去西难陀一趟。”

&esp;&esp;“你不是刚去找过黄泉鬼国么？”

&esp;&esp;他不知道无渡为何要这么执着，他在抱尘山这五十年，无渡几乎日夜都在搜寻有关黄泉鬼国的记载。

&esp;&esp;“我的时间不多了，决明。”

&esp;&esp;百里决明没心思管他的闲事，只道：“那你得活着回来，死那么老远我可不帮你收尸。”

&esp;&esp;说完，他挥挥手，踅身回屋。

&esp;&esp;仙门的人又来送徒弟了，这回是姜家，带来一个娉娉婷婷的女郎，寻微那时候还没长开，和她比起来像个干瘪的豆芽菜。小丫头扁着嘴坐在百里决明膝下，两手在小袄下绞着。女郎跪在堂下，偷眼打量百里决明，一下红了脸，羞答答低下头，露出一截瓷白的后颈。

&esp;&esp;来使道：“这是姜家主君的嫡女，现年十八岁，大是大了些，不过姿容样貌和根骨都是上佳的，长老真的不考虑么？”

&esp;&esp;百里决明还没说话，谢寻微先替他答了，“不考虑！”她爬上百里决明的膝头，死死抱住他的脖子宣示主权，“师尊是我一个人的！而且师尊是穷光蛋，养不起两个徒弟！”

&esp;&esp;百里决明：“……”

&esp;&esp;来使得体地微笑，“寻微娘子不喜欢多一个师姐么？不碍的，百里长老久无伉俪，不如与我们姜氏结为秦晋之好。寻微娘子是个女娃娃，有师娘帮忙照料，必能更加贴心稳妥。”

&esp;&esp;师尊是笨蛋！（五）

&esp;&esp;师娘？谢寻微慌了，眼巴巴瞅着百里决明。

&esp;&esp;“……”百里决明很无语，道，“依着本大爷的岁数，这女娃叫我一声爷爷都不过分。亏你们姜家还是上品仙门，为了讨好本大爷，不惜把自家姑娘推入火坑。”他没注意这一番话把自己给骂了进去，只继续道，“滚滚滚，老子还要开炉炼丹，没工夫搭理你们。”

&esp;&esp;姜家人走了，谢寻微还是不高兴，怏怏回了屋。她想起那个女郎，原来师尊不止能收徒，还能娶亲。将来的某一天，抱尘山的小药园会迎进一个艳丽的女郎，届时檐下挂满大红的烛笼，回廊垂下步障，那个女郎用金缕罗扇遮面，款款而来，将纤白的手放入师尊的掌心。师尊会对她微笑，温柔地注视她，然后他们会生下一个可爱的娃娃，取代谢寻微的位置。

&esp;&esp;她再也不是师尊最疼爱的小徒弟，师尊会有自己的孩子，给那个小孩他所有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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