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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范垣洗了澡,自去书房,翻了会儿书,心中一动,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想了会儿,一时却想不起来。转身在大圈椅上坐了,正沉吟间,目光低垂,望见书案之下最底层的抽屉。范垣举手将抽屉打开,隐隐瞧见里头的东西还在,他先松了口气,正要把那东西拿出来细看,书房的门给轻轻敲响。范垣顾不得再细瞧,忙把抽屉推上。此刻,琉璃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是小桃端着一个托盘,里头盛着一碗清火消暑的百合莲子汤。琉璃自己端了汤给范垣放在桌上,道:&ldo;你忙归忙,记得喝了。&rdo;因知道范垣事务繁忙,不便打扰,说着便要退出,范垣却道:&ldo;等等。&rdo;琉璃回头:&ldo;怎么了?&rdo;这会儿小桃已经先出门去了,范垣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把门关上。琉璃眼睁睁看着他动作,脸上有些发热,低声道:&ldo;你干什么。&rdo;范垣回来桌边,将她轻轻地环抱入怀中,耳鬓厮磨。琉璃别过脸去:&ldo;快喝汤吧,只管胡闹。&rdo;范垣悄声道:&ldo;不忙,做了正经事再说。&rdo;琉璃又羞又笑,低低道:&ldo;这是大白天,又热,关门闭户的,哪门子正经事!叫丫头们看见了又说闲话。&rdo;范垣早把她抱了起来:&ldo;又怕什么闲话……我自己的夫人,又不是偷来的。&rdo;琉璃身不由己地给他抱坐在书桌上,自觉很不像话,然而哪里能拦得住他,更加插翅难飞。一时满室春光,等范垣尽了兴,那一碗莲子百合汤也早洒了大半儿。这日,养谦回到府里,却意外地发现李诗遥也在,正在陪着沛儒玩耍。养谦一见她就厌烦,虽然李诗遥眼下表现的千依百顺,十分温柔,但养谦见过她绝情偏狭的一面,心有余悸,便不愿理会。只是沛儒年纪小,不懂事,倒是不便在孩子跟前争吵。养谦冷哼了声,白了她一眼,便又转身出门。李诗遥本追了两步,却又讪讪地停了下来。倒是温姨妈追了出来,叫住了养谦。养谦只道:&ldo;母亲何必理她?又叫她跟沛儒玩什么,留神把沛儒也带坏了。&rdo;温姨妈只道:&ldo;她既然要来,难道能拦着不许她进门?我看她倒是好了似的,先前又跟我说了许多好话,都是些悔改了之类的,叫我看,不如就……&rdo;养谦知道温姨妈的意思,忙拦住道:&ldo;她不过是看现在范府里风平浪静,我又升了,所以才厚着脸回来的,母亲想想,如果这会儿妹夫还遭难,你看看她会是什么得意的嘴脸,更别提回来,就算回来,只怕还是向我们耀武扬威呢。&rdo;温姨妈苦笑:&ldo;话虽如此,沛儒到底还小,需要一个母亲的。&rdo;遂又试探着说,&ldo;就算不想要她,那不如趁早再另娶一个倒好,你如今空着,所以她更有了盼头了,你若再娶,只怕她就死心了。&rdo;养谦很是无奈:&ldo;要再娶一个也是这样的,倒不如不要省事。&rdo;温姨妈笑道:&ldo;哪里就运气不好到这种地步,不贤惠的都给咱们遇上?&rdo;两人说到这里,门上忽然报说:&ldo;范府四爷来了。&rdo;养谦讶异,温姨妈也忙道:&ldo;怎么这会儿来了,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快去看看。&rdo;于是养谦先三步并作两步迎了出来。外头范垣却正往里,沛儒见了他很是亲热,因撇下了李氏,向着范垣奶声奶气地叫道:&ldo;姑夫。&rdo;李诗遥早退到了一边,听沛儒这样叫,不禁又惊又愕。范垣俯身在小孩子的头上摸了一把:&ldo;沛儒很乖。&rdo;正这时侯养谦出来了,因迎了范垣到里头说话。两人堂下落座,养谦便问范垣为何而来,范垣道:&ldo;有一件事想跟你商议。我因想着纯儿的生日快到了,想要好生给她热闹热闹。&rdo;养谦诧异之余,笑道:&ldo;这是好事,难得四爷竟有这份心意,只是……怎么对我说?&rdo;范垣说道:&ldo;一来想让你帮衬着,二来,我还没跟纯儿说,想悄悄地布置,也不许她操劳半点,只等当日再给她个惊喜。&rdo;养谦越发喜欢:&ldo;原来如此,四爷放心就是了,我也会暗中叮嘱母亲,也不叫她泄露半分,等妹妹生日那天再大大地热闹热闹。&rdo;范垣笑道:&ldo;正是这样。&rdo;在养谦的协助下,琉璃的生日宴会私底下紧锣密鼓的进行着,琉璃虽隐隐察觉底下人暗中忙碌,却也问不出什么来,加上温姨妈在旁边打掩护,因此她便也没往别处想。眼见琉璃生日将至,一切都准备妥当,这日范垣早早地回到府中,却听说琉璃进宫去了。范垣先前不知,闻讯微微愕然,但小皇帝常常传召琉璃跟明澈进宫,倒也不足为奇。不过这次有点奇怪,朱儆只是传了琉璃,明澈却仍在家里跟着奶娘。范垣回来的时候,明澈正因为找不到母亲,哭了一阵,被奶娘哄着睡着了。范垣看看天色,忖度着琉璃也该回来了,守着明澈坐了片刻,心里总有些浮躁不安,心想许是天热的缘故,便叫人备了水,匆匆地沐浴了一番。在圈椅上出了会儿神,眼见天色将暗,琉璃还没有回来,范垣正要出去催问,目光下移,又看到书桌底下的那个抽屉。他将抽屉打开,把里头那一叠东西取了出来,打开看时,正是先前温家没上京之前,琉璃画了救养谦的那几张图。范垣看了一眼,正要再送回去,突然心头一凉。身子慢慢地坐直了,范垣细看手中的图,原先好端端的三张画,竟少了一张。其实今日宫里的公公来请的时候,琉璃也并没当回事。相反,她心里还是有些喜欢的,毕竟朱儆一日大似一日,见他也越来越不容易,每一次见都像是上天的恩赐。来接琉璃的,是小太监赵添,毕恭毕敬地请她往景泰殿去,琉璃随口问道:&ldo;皇上在寝宫吗?&rdo;赵添道:&ldo;这会子还在御书房呢。&rdo;琉璃问道:&ldo;皇上近来身体可好?&rdo;赵添道:&ldo;好,就是前段日子又着了点暑气,养了四五日才好呢。&rdo;琉璃却不知道,忙问:&ldo;好好的怎么会染了暑热,是不是有什么难料理的政事,又弄的上了火?&rdo;赵添笑道:&ldo;夫人猜的真准,可不是么?近来皇上的脾气可是……&rdo;说到这里,忙停了下来,脸色不大好。琉璃见他不说了,心想紧着打听倒也不好,横竖见了朱儆再问就是了。于是进了景泰殿,赵添请琉璃坐了,道:&ldo;您且自在,我去看看皇上那边儿怎么样了。&rdo;等赵添去后,琉璃起身环顾,不知不觉走到靠窗的书桌边,却见桌子上用镇纸压着几张东西,带着墨渍,却不像是写的字,反像是画的什么东西。琉璃见左右无人,心里好奇,不知朱儆画的什么,于是挪开镇纸,将那两张东西打开看去。突然琉璃怔住,原来在她面前的,并不是什么别的画,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是她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因要哄小皇帝开心儿,便信笔画了些猫儿狗儿,以及陈宅之中的种种。琉璃怔怔看着,以前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早忘了还有这些,何况又这许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到如今竟还收藏的好好的。但现在看起来,每一张却都好像凝聚着许多美好的回忆,是他们母子相依为命,苦中作乐的时光。眼圈泛红,一时都看呆了。正在呆看,身后却有人道:&ldo;纯儿。&rdo;琉璃忙回头,却见是朱儆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意外之余,琉璃自觉眼中湿润的很,但此刻擦拭显然露了痕迹,于是只得强把泪忍住,假装无事地笑笑:&ldo;皇上……你几时回来的?&rdo;朱儆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自然也看出了她发红潮润的双眼,却不动声色地问道:&ldo;你在看什么呢?&rdo;琉璃忙把手中的画放下:&ldo;我……我刚才一时好奇,也不知是、是什么。&rdo;朱儆走到她身边,目光从画上飘到琉璃面上:&ldo;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rdo;琉璃诧异,旋即道:&ldo;不知道。&rdo;朱儆道:&ldo;这是母后留给朕的遗物。&rdo;琉璃听见&ldo;遗物&rdo;两个字,无法面对,心绪复杂,便转过身去。朱儆又笑了笑,道:&ldo;对了,朕还没问,近来你们府里可好?&rdo;琉璃道:&ldo;好的很。&rdo;朱儆问道:&ldo;明澈也很好吗?&rdo;琉璃点头,心中竟十分酸楚,便柔声问道:&ldo;听说皇上前阵子感了暑气,以后可要把心放宽些,天儿越来越热了,若自己再着急上火的,又如何使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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