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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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很是感激陈大光的好意，及至吃过有酒有肉的晚饭过后，他让苏桃带着白琉璃回房休息，自己陪着陈大光在村里溜达。村民们得知县里来人了，因为怯官，吓得不敢出屋，村巷之中一片寂静。大队长带着几个大队干部尾随了陈大光，察言观色的说说笑笑。如此走了不久，前方一户人家门户大开，却是传出隐隐的哭声。陈大光停了脚步，伸手向前一指，回头问大队长赵广和：&ldo;老赵，怎么回事？&rdo;赵广和勃然变色，变色之后忽又笑了：&ldo;陈主任，他们家我知道，前天死了闺女，还没出殡呢。&rdo;陈大光听了，心不在焉的又问：&ldo;他们家什么成分？&rdo;赵广和立刻答道：&ldo;地主。过去全村数他家是第一富，把咱们贫下中农都压迫惨了。&rdo;陈大光一扬眉毛：&ldo;一个地主后代，死就死了，还嚎什么？现在大好形势一片大好，他们至于为个丫头往死里嚎吗？&rdo;赵广和摩拳擦掌：&ldo;陈主任说得对，他们一家子牛鬼蛇神，不知道是为谁嚎呢！&rdo;陈大光点了点头：&ldo;再说你听他们嚎的驴叫一样，影响也不好嘛！&rdo;话音落下，他忽然感觉袖子一紧，转脸一瞧，发现是无心扯了自己。莫名其妙的一挑眉毛，他当众一挥手：&ldo;你们都往后去，我和他说两句话。&rdo;等到大队长等人当真后退了，陈大光就听无心说道：&ldo;院子里的人，不是好死。&rdo;陈大光一瞪眼睛：&ldo;莫非里面有阴毛？&rdo;无心听了他的言辞，当即想笑，但是强忍着没敢笑：&ldo;没有阴谋，我只是说死者不安，阴魂不散，你没事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万一冲撞了什么，对你不大好。&rdo;陈大光想了想，低声又问：&ldo;你的意思是……他们家的死人能复活？&rdo;无心缓缓的摇了头：&ldo;不是……总之我感觉他们家里阴气太重，所以劝你一句。&rdo;陈大光伸手一指他的鼻子尖：&ldo;你是越来越吓人了。&rdo;陈大光听人劝，吃饱饭，果然背着手往回溜达。将要走回住处了，他偶然回头一瞧，忽然发现无心不见了。不动声色的抬手摸了摸藏在腰间的手枪，陈大光犯了嘀咕，心想难道自己又要见鬼了？与此同时，无心已经悄悄的按照原路返回。觅着哭声走到院门前，他迈步跨过门槛，停在了院中一对老夫妇的面前。老夫妇都是衣衫褴褛的模样，身下也没个板凳，东倒西歪的坐在地上。身后房门大开，可见屋内黑洞洞的家徒四壁，正中央摆着一扇用砖垫起的门板，门板上面直挺挺的躺着一具尸首。老夫妇骤然见了生人，连忙互相扶持着站起了身。无心不等他们相问，直接开口说道：&ldo;死了几天了？&rdo;老太太蓬着一脑袋白头发，仿佛是被人欺负狠了，颤颤巍巍的有问必答：&ldo;两、两天了。&rdo;无心歪着脑袋又看了看房中尸首，发现尸首竟然穿了一件肮脏的红袄，头脸上面则是盖了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ldo;没给孩子换身衣裳？&rdo;无心问老太太：&ldo;没有新衣裳，旧的也行。&rdo;老太太狠狠的一闭眼睛，挤出了一串大眼泪珠子。无须回答，无心明白了‐‐旧的也没有。无心叹了口气，又道：&ldo;赶在太阳落山之前，把她火化了吧。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我不多说。&rdo;话音落下，他转身要走。老头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ldo;你等等！&rdo;无心停了脚步：&ldo;有些话你不用说，我也不用听。火化尸首，应该不算反革命行为。&rdo;老头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就又带了哭腔：&ldo;我家姑娘走得不甘心哪！没有比她更冤枉的了。&rdo;无心转回了身，对着老头子说道：&ldo;我不是县里的干部，我也不能给你伸冤。&rdo;老头子大概是很久都没有受过外人的好意了，听了无心的话，他一脸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皱纹往下淌。气喘吁吁的抬起手，他往东指又往西指，口中用气流送出颤声：&ldo;他们都知道……他们都知道……没人说一句公道话……&rdo;语无伦次的，老头子诉说了自家姑娘的死因。原来姑娘名叫小翠，今年刚满十七岁，生得有模有样，正经是个漂亮姑娘‐‐她要是不漂亮倒好了，就因为漂亮，才落进了大队长赵广和的眼里。赵广和作为黑水洼一霸，爱好与陈大光十分类似，专爱赏鉴妇女。小翠被他祸害了一年，村民们因为不敢评论赵广和，不说话又憋得慌，于是柿子挑软的捏，统一的认为小翠是只骚狐狸。年初小翠怀了身孕，由于没结婚，开不出介绍信去医院做流产手术，所以赵广和把她堵在屋里，直接用拳脚给她堕了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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