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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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六单手撑着下巴，忧心忡忡，甚至已经脑补出了爹一手拉那姓萧的，一手拉着自己，笑眯眯说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这种画面。十分造孽。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东方渐渐泛出白。陆追在萧澜怀里醒来，双眼朦胧。&ldo;没睡醒？&rdo;萧澜问。陆追看了他一会儿，方才沙哑道：&ldo;我当你天明之后，便又会把我忘了。&rdo;萧澜摇头：&ldo;我根本就还没想起来，又谈何去忘。&rdo;陆追笑，翻了个身靠在他肩头嘟囔：&ldo;这话听起来倒还不如忘了。&rdo;&ldo;我先前有多喜欢你？&rdo;萧澜搂着他问。陆追却问：&ldo;那现在你有多喜欢我？&rdo;萧澜道：&ldo;不知道。&rdo;陆追道：&ldo;连句好听的情话都不会说，我觉得我八成要后悔-乱子谁在散布蜚语流言萧澜&ldo;噗嗤&rdo;一声笑出来，手指缓缓勾过他的唇角，重新低头亲了下去。古人说得好，及时行乐，莫负良辰。安静的清晨，温暖的阳光，绵软的被窝，还有最爱的人。厨房里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是阿六在煮饭，掀开笼屉盖后，馒头香味飘散，整个小院都被世俗而又宁静的烟火气息缭绕着，是此生拥有过最好的时刻。陆追手臂环过他的肩膀，一直不肯睁开眼睛，或者干脆说是不舍得睁开眼睛。萧澜又在他眉间落下一个吻：&ldo;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rdo;陆追问：&ldo;陶夫人？&rdo;萧澜点头。陆追靠在他怀中：&ldo;是鬼姑姑提醒你的吗？&rdo;&ldo;这么多年，没人能猜透我娘的想法，&rdo;萧澜道，&ldo;她固然不会伤我，可你就未必了。&rdo;陆追道：&ldo;陶夫人的事暂且不说，我有另一件事要问你。&rdo;&ldo;什么？&rdo;萧澜拉高被子，盖住他露在外头的肩膀。&ldo;冥月墓真正的主人是谁，鬼姑姑从未告诉过你，对不对？&rdo;陆追看着他。萧澜摇头，迟疑道：&ldo;真正的主人？&rdo;&ldo;鬼姑姑只是守墓人，替长眠地下的墓主人守着长明灯，&rdo;陆追道，&ldo;那里原是我陆家的祖坟。&rdo;&ldo;冥月墓是陆家的？&rdo;萧澜意外。&ldo;嗯。&rdo;陆追道，&ldo;千百年前澜河两岸战乱不断，陆家先祖曾自立为王，一路率军从南往北，试图称霸天下，最后却在锡城大败，仓皇而逃隐姓埋名，从此再也不见踪影。&rdo;而冥月墓便是陆家在鼎盛时期修建的陵寝，一切都仿照上古皇陵而制，地下百里纵横交错机关重重，恢弘大殿内镶嵌着无数深海明珠，照映着长眠于此的陆家先祖，与堆积成山的黄金与珍珠。&ldo;在锡城兵败后，朝廷曾派兵南下，想要捣毁冥月墓，却无一例外惨死在了迷阵与机关中。再到后来，境内又起了新的战乱，烽火燎原民不聊生，朝野与江湖都在争夺王位，冥月墓也就被世人逐渐淡忘。&rdo;陆追道，&ldo;只有一群守墓人，伴着木鱼孤灯，一代一代传了下来。&rdo;萧澜抱紧他，觉得自己在听故事。而待澜河两岸战乱平息，四海一统之时，距离当时陆家先祖起兵已过了百年。&ldo;时间过得越久，守墓人与陆家的关系也就越淡。&rdo;陆追道，&ldo;而到今天知道秘密的，除了冥月墓的主人，便只剩下了陆家人与陶夫人。&rdo;&ldo;你想拿回冥月墓？&rdo;萧澜问。&ldo;我想毁了冥月墓。&rdo;陆追答。萧澜微微皱眉。&ldo;你不想毁了那里吗？&rdo;陆追看着他，&ldo;冥月墓早就不单单是一座陵墓了，这些年江湖中流言蜚语日益增多，那些所谓的宝藏与不死仙药不知引了多少人丧命镜花阵，陆家先祖布下机关迷阵是为一梦安眠，不是想背负血债。而这流言的源头，你猜是哪里？&rdo;萧澜道：&ldo;姑姑？&rdo;&ldo;你也这么想。&rdo;陆追道，&ldo;我猜也是如此。&rdo;在鬼姑姑接掌冥月墓后，墓穴内的侏儒与机关师日渐增多，那些原本无人涉足，已蛛网遍布的墓道也被重新打开。萧澜对冥月墓中的事情无甚兴趣，多年来只率人守着墓穴入口处的红莲大殿，极少去鬼姑姑所居的幽冥宫，此时被他一说，才觉出蹊跷来。&ldo;在我小时候，也经常被鬼姑姑带去墓穴深处。&rdo;陆追道，&ldo;你或许忘了，不过我曾偷偷找你哭过，说那墓道内又湿又滑，还有许多毒虫与白骨，我不想爬，可鬼姑姑却逼着我爬，只是想看看用陆家人的血脉，能否闯过那些机关。不过幸好，她顾及我爹的身份，每每九死一生之际，都会将我抱回来。&rdo;萧澜道：&ldo;我那阵在做什么？&rdo;&ldo;你会给我糖吃，再牵着我的手去红莲大殿。&rdo;陆追笑，&ldo;在那里虽不能出墓，却能看到日出日落与星月交辉，还能吹吹风。&rdo;萧澜握紧他的手。&ldo;不过除了这些，鬼姑姑对我倒不算坏，&rdo;陆追道，&ldo;再等我长大一些，学会告状了，她也就不再逼迫我去爬墓道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试了上百回，终于发现我还不如那些侏儒好用。&rdo;&ldo;告状？&rdo;萧澜问，&ldo;同谁告？&rdo;&ldo;我爹娘啊，他们每做完一件事，就会回来见我。&rdo;陆追道，&ldo;不多顶多只能一起待三天，就住在冥月墓的一处空殿内。&rdo;&ldo;我曾听姑姑说过，陆无名前辈是天下第一的杀手，&rdo;萧澜道，&ldo;既都见面了，为何不带你闯出去？&rdo;&ldo;鬼姑姑是怎么说的？&rdo;陆追问。萧澜摇头：&ldo;她或许说过，只是我不记得了，后头长大了，也就没再问过。&rdo;陆追幽幽道：&ldo;没再问过。&rdo;萧澜下巴抵在他侧脸蹭了蹭：&ldo;我失忆了。&rdo;&ldo;因为我中了毒，&rdo;陆追道，&ldo;出了冥月墓，便是死路一条。&rdo;萧澜心里叹气，果真与自己猜的一样。&ldo;所以直到我爹替鬼姑姑做完十件事，他才能拿到解药，带我出冥月墓。&rdo;陆追道，&ldo;我当时哭闹不肯，硬要与你一起走，后来就晕了，再醒之时，已回了江南飞柳城。&rdo;&ldo;所以这便是儿时那次别离？&rdo;萧澜道，&ldo;倒是一直就模模糊糊有些印象。&rdo;陆追道：&ldo;说渴了。&rdo;萧澜下床替他倒了杯水，装在暖玉壶内，放了一夜依旧是温的，只是粗陶大杯有些简陋，不像他向来精雅细致的作风。陆追主动解释：&ldo;茶杯不小心摔了。&rdo;&ldo;嗯。&rdo;萧澜看着他喝完水，&ldo;还要吗？&rdo;陆追还未说话，外头却&ldo;咚&rdo;一声，像是有人撞开了门。&ldo;谁！&rdo;阿六丢下馒头冲出来，一看却是林威，于是道，&ldo;你吓死我了，出了什么事？&rdo;&ldo;二当家没事吧？&rdo;林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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