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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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1页）

&esp;&esp;叶垂虹往二层一瞥，转回脸，冲那白人微微一笑，脸上似乎透着点漠然与轻蔑。

&esp;&esp;二层包厢那人仍一动也不动，整个人仿佛是静止的，脸上没半点表情。

&esp;&esp;淮真突然从那两人视线的你来我往之间，觉出了一点山雨欲来之势。只不过她也只看到了些微电闪雷鸣，并不知何时大雨将至。

&esp;&esp;萨克拉门托4

&esp;&esp;看个屁啊。心上人在台下呢，没事看我做什么？

&esp;&esp;淮真塞了一粒瓜子到嘴里，慢慢地，牙齿带动小小脸上筋轻轻一抖，咬开了。同时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像是挑衅。嘴里细细咀嚼着果仁，不妨碍同时吐出一粒完整的瓜子壳。

&esp;&esp;那人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

&esp;&esp;他动了动夹画片的手指，一名仆从取了他手头画片，立在包间窗口，将那唱票汉子请了过去。一倾身，同他低语几句。

&esp;&esp;少时片刻，那唱票人立回戏台上，咳嗽一下，高声说道：“洪少爷问，这画片是谁画的？半分没捕捉到他未婚妻子神韵。他请人立刻当场重画一幅，若有要竞价的，再唱票也不晚。”

&esp;&esp;唱票人话音一落，长条凳上喧哗的男人们纷纷鸦雀无声。

&esp;&esp;片刻之余，一张简易案桌端了进来。作画人手执羊毫，自如地下了笔。

&esp;&esp;不是说和父亲对着干吗？不是不想娶妻吗？

&esp;&esp;这又是闹哪出？

&esp;&esp;淮真坐回手扶椅里，思索起来。

&esp;&esp;“我的未婚妻子”……这一句昵称一出，咋一听是在向在座诸位放狠话，仔细一想，更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气话似的。

&esp;&esp;她突然回想起那周遭青年打趣他的话：“当着旧情人的面，得自证清白……”

&esp;&esp;想到这里，淮真指指台上青衣，问：“同样都是签了卖身契给姜素老母的女仔，为什么她能在这里唱戏？”

&esp;&esp;那仆妇道，“你说那伶人。那伶人想要去大舞台唱戏，告诉老母与洪爷：妓馆别的女仔每月能挣四十美金，她便能翻个三番。这样的女仔，当然要使在刃上。不过洪爷讲了，大舞台那样规格的戏园，在整个美国也只此一家。每年接待的白人、国内贵客，数不胜数。要去那里唱，得先在这地下戏园试一月的戏……”

&esp;&esp;淮真噢地一声。

&esp;&esp;原来是这样。

&esp;&esp;唐人街谁不知洪六少大名？那众所周知的旧情人当众与一名肥头大耳的白鬼眉来眼去，如今小半条街的乡亲可都在这里了，这里可不比中国，在这里，洪少爷才丢不起这个人。

&esp;&esp;此刻对他来说，比起在乡里折尽颜面，娶个老婆搁在家里，指不定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esp;&esp;知子莫若父。洪爷同她赌这一遭，搞不好还真的只是顺水推舟地略施个巧计，用着激将法逼自家儿子为着面子乖乖将媳妇娶回去。

&esp;&esp;少顷，那洪六少叫来的娴熟作画人便画了十余张巴掌大的画片，由那男童带了出去。

&esp;&esp;既然洪六少放了狠话，那堂下条凳上坐着的，没人再敢伸手去讨画片。十余张也确实不算得多，统统象征性的落入二三层包间客人手头。

&esp;&esp;那唱票人接着说：“洪少今早睡过头了，忘了去渔人码头接人，好哄赖哄，少奶非同他置这个气。这可是洪少捧在心尖上、立誓这辈子非她不可的人。你们在场，若有谁真看上了，定要竞这个价，可千万同洪少打个招呼，好让他知道，这心肝宝贝最后跟了个什么样子的人，也好叫他放心。”

&esp;&esp;唱票人传完这段肉麻话，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扭开头哆嗦了一阵。

&esp;&esp;看台下霎时间嘘声四起：什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什么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什么原以为好戏一场，原是洪少同回乡那年找的小情人打情骂俏，找大家伙来作陪客的……

&esp;&esp;淮真往洪凉生那头一看。他已然坐定如泰山，岿然不动，脸上蒙着点笑。

&esp;&esp;那唱票人接着问：“六少，那先前那出价人，是叫出来露个面，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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