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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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第1页）

&esp;&esp;“从三年前开始，村子里就有人熬不住走了，实在是过不下去……”

&esp;&esp;“我不走啊，我要把这里变回从前的样子，就算我这一辈子干不成，也要让孩子继续干……”

&esp;&esp;……

&esp;&esp;看得出来，阿古达木对这一片土地、对村子的感情很深，他絮絮叨叨的话儿里，有些库尔班江和伊利亚这些天都听过好几遍了，可他还是很认真的说着。

&esp;&esp;一行人走进村子，村子里到处都是荒废的院落。

&esp;&esp;有些房子只剩残垣断壁，有些被黄沙掩埋，只剩下一点点房子的轮廓。

&esp;&esp;看样子大概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彻底变成一个村落的遗址，就像大西北上其他随处可见的村落遗址一样。

&esp;&esp;“阿古达木，回来了。”

&esp;&esp;“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esp;&esp;“给我们说说你种的树，种得怎么样了？”

&esp;&esp;村子虽然人越来越少，只剩下那么零星的几户人家，可毕竟还有人，没事的时候他们就会聚集在村口唯一还存活的那棵老胡杨树下聊天。

&esp;&esp;看见阿古达木一家子和库尔班江他们走进村子，有人远远的朝着阿古达木招呼起来。

&esp;&esp;阿古达木看了那些人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esp;&esp;库尔班江和伊利亚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阿古达木一家子和村子里的这些人关系并不好，平时即使见面也仅是点头而已，从来不主动和这些人说话。

&esp;&esp;为了这个，库尔班江和伊利亚还在茶余饭后特地问过阿古达木，阿古达木当时是这么回答了：“他们都是孬货，没志气得很呐。我说要在这里种树治沙，把村子变回从前的样子，他们不但不帮忙，还笑话我，这种人我不屑搭理他们。”

&esp;&esp;“阿古达木，你小子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居然有老板愿意出钱帮你包地，还发工资让你种树，这种好事你也不帮我们介绍一下，让村子里的人都沾沾光。”

&esp;&esp;胡杨树下的几个人里，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得干瘦干瘦的，神态轻佻的看着阿古达木，一句话就挑得其他人都附和了起来：“是呀，是呀，有好事也不想着我们，你这样可不对啊。”

&esp;&esp;阿古达木被这些人起哄，也不能不说话了，想了想后瓮声瓮气的说：“我愿意老老实实的种树，所以人家老板还愿意帮助我。你们要有谁愿意的，可以先来我承包的地里干一阵子，等差不多了，我再和老板提，怎么样？”

&esp;&esp;那个干瘦的男人嘿笑着说：“去你的地里干活，种出来的树算谁的？让你的老板也给我们发工资、帮助帮助我们还差不多，白干活可不行。”

&esp;&esp;阿古达木摇了摇头：“乃仁泰，老板要帮助的是愿意种树的人，你不愿意种树，难道白给你钱吗？”

&esp;&esp;那个干瘦的男人继续嘿笑：“在我们这里种树，不就是种了也白种吗？你的老板与其把钱白白扔到这个沙海里，还不如帮助帮助我们，这怎么会是白给钱呢？”

&esp;&esp;对方的话儿阿古达木可不爱听，他的人生里唯一的信念就是种树治沙，要把这里变回从前青山绿水的样子：“你说的不对，在这里种树不会是白种，老板的钱也不会是白白扔到沙海里。”

&esp;&esp;干瘦的男人不屑道：“你自己傻，就当我们所有人都傻吗，你以为靠你一个人就能把树种起来吗？附近的几个国营林场这几年都是勉强维持，没办法让沙海的范围缩小，你看看前两年我们做的草方格通通荒废，就知道了。”

&esp;&esp;草方格虽然是治沙的好办法，可有一点就是耗时耗人。

&esp;&esp;而且，草方格打下去以后，如果不能及时把树种起来，枯草在风沙的作用下迟早是会败落的，所以没几年就又要重新打过，这样反而会增加之后治沙的困难。

&esp;&esp;自从上一次承包土地种树失败后，阿古达木一直在国营林场里打工，当然知道国营林场里的状况。

&esp;&esp;因为种种原因，导致环境愈发恶劣，这几年附近一带种树治沙没有什么效果，不但没有缩小沙漠的范围，反而还让它有一定程度扩大，所以国营林场之前几年雇人打下的草方格都废掉，这是事实。

&esp;&esp;阿古达木瓮声瓮气的说道：“困难只是暂时的，我不管国营林场怎么样，反正我会继续种树……嗯，乃仁泰，你自己是孬种，但不能想着让别人变成和你一样，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esp;&esp;干瘦男人听见这话儿，脸上不自然的流露出一丝怒意：“阿古达木，你说我是孬种，那好，我认了，不过我要看看你究竟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有一句古话说得好，叫做人力不能胜天，你连这个都不懂，就是傻子。”

&esp;&esp;阿古达木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了，扛着铁锨就往自家的院落走去。

&esp;&esp;库尔班江和伊利亚跟在后头，听着阿古达木的婆娘解释：“我们当家的和乃仁泰是从小一起玩大的安答哩，前几年两个人还一起种树，一起承包土地，说要把这里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是后来包地失败了，我们当家的和乃仁泰都亏了好多钱，不得不一起到国营林场里干活……我们当家的是个倔驴子，还要种树，不肯放弃……乃仁泰就不一样了，他一边打工，一边做起了野货采集的生意，专门从沙漠里找绿洲、挖药材……我们当家的说乃仁泰做这样的生意，会让环境变得更坏，从此就不和他来往了……”

&esp;&esp;说白了，乃仁泰就是干上了土耗子一类的行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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