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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令身子一顿,眼中杀意大盛,他一把抢过沈晚冬手中的琵琶,扔远,一分分逼近女人,猛地抓住女人的腕子,问:“你知道什么?”“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沈晚冬觉得自己好似说了不该说的,她紧张得都咬了自己的舌头,慌乱地避开唐令吓人的目光,竟开始胡言乱语:“您认错人了,我以前是叫小婉,不对,我是沈晚冬,别杀我。”“我问你,抬起头好好说话。”唐令眉头紧皱,这么多年来,有不少人害他,挖他老底的人太多了,可最后都死在了他手里。如果这个女人敢冒充小婉接近他,那么……“你爹叫什么!?”“沈,沈金吾。”“他有没有什么字或者号?”唐令步步紧逼。“没有,我不记得了。”沈晚冬临近崩溃。“你再好好想想!”唐令手上使力,厉声问:“书斋名称、别号、印鉴,记得什么说什么,说啊!”“我真的不记得了。”沈晚冬哭的直抽抽,慌乱间,她瞧见唐令腰间挂着块白中带红丝的美玉,一愣,昔年旧事忽然记起些许:“我,我好像记得爹有个指头般粗细的印,当年他一直挂在脖子上,从不示人。”“印上是什么字!”唐令早已泪流满面,不住摇晃着沈晚冬,高声喊问。“别摇我,晕。”沈晚冬呼吸急促,感觉快要吐出来了,她忙喊:“是钦善,我记起来了,就是钦善。”“没错了,你真的是小婉!”唐令一把将女人搂进怀里,哭的凄凉:“钦善,是我爷爷送给你父亲的字啊,除了至亲骨肉,再没人晓得了。你是小婉,没错,你就是她!”唐令轻轻推开沈晚冬,捧起女人的小脸,手颤抖着轻抚,哽咽道:“你长大了,小叔都快认不出你了。”呕~沈晚冬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她害怕,恐慌,一次次面临绝望,真的快要击垮她了,胃中的绞痛让她冷汗直冒……“小婉,你怎么了?”唐令看着焦急至极,忙拍打沈晚冬的背,试图让女人好受些。他见一点用都不管,这孩子还是难受的干呕,索性一把将沈晚冬抱起。可在抱起的瞬间,唐令顿时心如刀割,小婉,怎么这么轻!“好孩子别怕,一切都有小叔!”说话间,唐令快步跑着,将沈晚冬抱进偏殿,轻放在软塌上。他看着身子有些痉挛的沈晚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高声将外头侯着的心腹太监孙公公喊进来,让他赶紧去叫太医,再让婢女打盆热水。孙公公从未见过督主如此紧张忙乱过,他猜测床上这位新娘妆扮的美人和督主的关系定然匪浅,瞧年纪,似乎与督主多年来念叨的侄女相仿,难不成真是?孙公公大惊,忙不迭地指挥外头的太监、婢女,让他们请太医、烧水、煮茶……总之都不能闲着,谁若是敢打个哈切偷懒,那就等着挨板子吧。如此调遣完后,正好婢女端着铜盆上来了,孙公公亲自接过,他在热汤中拧出个手巾,小跑到软塌前,恭敬递到唐令手中。“小婉,擦把脸吧。”唐令拿着热手巾,坐到床榻边上,俯下身子凑近床上这个正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的女人,柔声道:“你看,你脸上的妆都花了,像只小花猫。来,转过来,”谁知刚碰到沈晚冬的肩膀,女人忽然吓得尖叫一声。只见沈晚冬一把挥开唐令的手,挣扎着坐起来,慌乱地四处乱瞅,一把拉过被子,罩在自己头上,连连往床脚退缩,惊恐地哭喊:“别碰我,走开!你走开啊!你别绑我,别脱我衣服,别碰我。”唐令大惊,小婉怎么会被吓成这副模样?一回头,发现孙公公正在旁边,他忽然想起不久前才吩咐过孙公公,就算绑也要将这位晚冬姑娘绑到府里来,难不成,小婉竟被这老货给吓到?可她为何会说别脱她衣裳?“老孙,你先出去。”唐令挥手,让孙公公走人,等偏殿里只剩他和沈晚冬两人时,他轻轻拽了下被子,发现被子里的女人抖得更厉害了。无奈之下,唐令叹了口气,坐远了些,试探着问:“老孙已经走了,好孩子,你告诉小叔,你在怕什么?你爹娘呢?你为何会来大梁,为什么会沦入,”沦入风尘。那风尘二字,犹如千斤般沉重,唐令心疼得怎么都说不出口,用袖子抹了把泪,坐在床边连连叹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十几年了,他就算流血、被算计、被刀子捅也未曾掉一滴泪。从出走的那刻起,他决意孤身一人,无家无亲无情,可如今再遇少年时候的“亲人”,看见她被伤害的如此深,愤怒让他浑身颤抖。“小婉,你先歇着,小叔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唐令眼神变冷,他知道自己要去找谁,章谦溢!没了歌舞丝竹的粉饰太平盛世,正殿显得空荡又阴森。尽管豪奢辉煌,四下里都是名贵珍宝,可若你一个人待在这儿,总会觉得周围多出点什么“东西”。血腥、冤魂、还有争权夺利的烟硝味儿,充斥在殿里的每个角落,让人不知不觉紧张、胆寒。章谦溢眉头深锁地站在正殿的中央,他紧张地拳头紧握,在殿里来回踱步。才刚干爷派人来,说是有话要问他。究竟问什么?难道和小妹有关系?其实到这会儿,他也纳闷着,究竟小妹怎么得罪干爷了,干爷怎么忽然就变脸了。难不成是因为那支曲子?不应该啊,当时他就跪在小妹跟前,那会儿在干爷的重压下,小妹是哭着唱曲儿的,唱了什么词他都没听清。干爷坐的那么远,想必也不会听清楚吧。难不成是因为荣明海?这个极有可能,七年前干爷接连废立了两个皇帝,几乎清洗了遍皇族,结果就是后宫实在没有哪位皇子“敢”当大任。当时干爷抱了年仅五岁的小皇帝登上了皇位。其实当年,荣太后和安定侯也暗中参与了干爷的这些事。只不过当年的安定侯不过是个小小将军,荣太后也只是个美人,家族并无甚实权,干爷以为好控制,谁承想姓荣的后来竟然成了气候,屡屡打胜仗,逐渐掌握军权,在朝中渐成一方势力。多年来,二人明争暗斗,各成党派。不过干爷这十多年来掌握军政大权,终究是压了荣氏一头。唉,小妹此番真的是运道不济,成了二虎相争的无辜牺牲品。待会儿不论如何,先磕头求干爷,把她的小命保住再说。此事若是过去了,一定得带她去庙里烧个香,送走瘟神。正在此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章谦溢忙敛声屏气地站好,偷瞄了下,从门外走进来个男人。俊美挺拔,两鬓微白,气质冷傲疏离,行动间总有股霸气在,正是唐令。只见唐令目不斜视,快步走向上首,坐到椅子上,他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轻嗅了口,但并未喝,抬眼看向章谦溢,噗哧一笑,道:“溢儿怎如此慌张,难不成干爷会吃了你不成?”章谦溢忙恭敬行礼,陪着笑:“儿子巴不得成为您的盘中餐呢。”“行了行了,别贫嘴了。”唐令不屑地挥挥手,白了眼章谦溢,忽然,他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拍在桌上,冷哼了声,道:“那女人仗着自己和荣黑鬼有点关系,竟敢唱曲子讽刺本督,真是好大的胆子。”听了这话,章谦溢连忙跪在地上,先磕了三个头,随后抱拳摇晃出祷告的姿势,惊慌道:“您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这里边定有什么误会。”唐令不动神色,微微点头,暗道:这臭小子倒是对小婉挺上心。“我问你。”唐令手指点着桌面,将烛台往自己跟前挪动了下,冷声道:“这个晚冬究竟是什么来历?之前她在福满楼惹下事,你拉着她来我府上求救,我没理会,如今她摇身一变,竟然要跟了荣黑鬼,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你说实话,究竟从哪儿弄到这么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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