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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想知道,戚夫人敢这般做事,究竟是仗着谁的势,她丈夫究竟是何方人物!*月上柳梢,皎洁洒满人间。烛光窈窕,淡淡一点轻寒。小院的那棵老槐树下坐了三个人,年纪最长的那个妇人是张嬷嬷,她左手边穿了粉白裙衫的小婢女是墨梅,右手边坐了个三十多岁的健壮汉子,正是戚夫人的陪嫁奴仆韩虎。张嬷嬷切了半个冰过的西瓜,又整了盘辣萝卜、爆炒羊腰子、一碟醋泡花生、一小盆金丝肚羹,还有一壶花雕酒,她分别给韩虎和墨梅满上酒,三人碰了一杯。“这事总算有了个结果,也不枉我和墨梅丫头在这鬼地方窝了近一年。”张嬷嬷吃着小菜,她忽然像想起谁似得,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无奈道:“不知道是不是和沈姑娘呆时间久了,她这一走,竟有些想的慌。”说罢这话,张嬷嬷回头看向空荡荡的上房,这几日一直在拾掇,有些东西卖了、有些烧了,捡了要紧的收拾了几样,明儿就能回侯府了。“哎,沈姑娘的模样、性情都是出类拔萃的好,人也聪明,只因先前受了重伤,又动了胎气,下不了床,这才由咱们欺瞒摆弄。后边她晓得了,又出不了这个门,也拿咱们没办法。哎,有时候我就想着,咱们这做法,和那没良心的吴家又有什么分别。”张嬷嬷弹着眼泪,饮了一杯酒,叹道:“五百两不少了,能够她吃穿不愁的过一辈子。希望她以后能嫁得良人,别再受委屈了。”谁知韩虎听了这话,忽然放下啃了一半的西瓜,道:“嬷嬷,我有个事,已经在心里憋了好几日了。”“你说。”“我是习武的粗人,对这些算呀谋呀的不清楚,可总能察觉到危险,这几日我一直感觉有人好像盯着咱们,暗地里就留了心。”韩虎皱眉,瓮声瓮气道:“原来那沈姑娘并未离开大梁,住在巷子口的赵家客栈里,每日里都偷偷看着咱这个小院,您说她这是想干嘛?”“坏喽。”张嬷嬷立马紧张起来:“她这是想暗中跟着咱们回侯府,不行,可不能叫她再出现。”说到这儿,张嬷嬷眼里早没了仁厚慈祥,反而是厌恶和狠劲儿:“你说这姑娘这么如此不懂事,拿了钱就该安分些,还做妖。若是惹得那凶神迁怒了夫人,看我不宰了她!”听到凶神二字,韩虎想起了那让人胆寒的侯爷,不禁打了个哆嗦,忙道:“嬷嬷说的没错,万不能叫侯爷晓得此事,莫不如我直接拿住这姑娘,反正去寒水县的路我也熟,把她再送到吴家去。”“蠢!”张嬷嬷用筷子戳了下韩虎的头,白了眼这三大五粗的男人,道:“孩子是吴家的,吴家不得要回去?再说吴家二爷和李明珠已经成亲,上个月刚到大梁任礼部侍郎,有何首辅这个舅舅靠山在,怎会怕咱们。万一他们闹了起来,定会坏了侯爷和夫人的名声。”“那怎么办!”韩虎登时急了眼:“总不能把她给卖了,让她永不见天日,这辈子都翻不了身吧。”张嬷嬷听了这话,愣了下神,她细思了片刻,忽然阴森森地笑了声。被卖沈晚冬已经在客栈住了些日子,傍晚的时候,她花了十几个钱,托客栈小二去帮她买了碗面,匆匆吃罢后,将银子藏到床底下,随后在头上裹了条淡粉色的纱,遮住脸,急忙出去躲在小巷的隐蔽处,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她踮着脚尖,半个身子倚靠在墙上朝前看。只见戚夫人买下的那处小院门口停着辆驴车,张嬷嬷正站在青石台阶上,手中抱着个四瓣牡丹银胎漆盘,指挥着墨梅往车上搬东西。如此进出了半个时辰左右,张嬷嬷将大门锁上,走过去坐到驴车上,叫墨梅牵着缰绳上路。在驴车快走近时,沈晚冬忙躲了起来,待车稍微走远时才悄悄跟上,但也不敢跟的太近。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认清现实,可她只想知道儿子被哪家养了,日后若是有机缘能远远瞧儿子一眼,也是好的。驴车没有走正街,只是在小巷子里穿梭,而且越走越偏,再加上天渐渐擦黑,不由得叫人心生疑虑。沈晚冬的手在发汗,心也紧张地狂跳,此时小巷子十分安静,连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听见驴蹄子得得声和车轮碾压青石板的咕噜之声。越走心里越没底,总觉得张嬷嬷是故意在套路她,不至于吧,或许是戚夫人家就在僻静处也未可知。总之先跟上去,大梁是天子脚下,想来不会有杀人掳掠的事发生吧。谁知刚走过个拐角,面前不知从哪里冒出三个年轻男人,从三面将她围住。为首的那个男人个头不高,一副尖酸刻薄相,鼻翼上有颗长毛的黑痣,他极痩,撑不起身上的那身宝蓝色直裰,露出干瘪的胸膛,叫人讨厌。“想去哪儿?”这黑痣瘦子说话的口气相当嚣张,嘬着牙花子,直接就上手去撩沈晚冬头上的纱,冷笑道:“这么热的天,你也不怕闷。”“放手!”出于本能,沈晚冬反手就甩了黑痣瘦子一耳光,紧接着拧身就跑,谁知没跑几步,就被人从后头揪住了头发,她还没来得及喊痛,男人的拳头如迅雷般地捶向她的脸。鼻子一滞,沈晚冬感觉一股热流从鼻孔流了出来,她整个人被这拳打的头昏脑涨,几乎站不稳。“救命,杀人了!”沈晚冬大声呼救,手隔着纱捂住鼻子,希望借此止血,并且伸直了胳膊,阻止这三个男人向自己靠近。“哥几个,给我上。”黑痣瘦子朝地上吐了口痰,双臂一挥动,带着他两个小弟扑向沈晚冬,如疾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全都落在女人的背上、腿上还有胸膛,毫不留情!“臭婊子,手挺狠的,居然敢打老子,你也不打听打听,三爷也是你配打的。”沈晚冬抱住头,身子弓成了只虾状,哭嚎着求救,谁知越喊,落在她身上的拳脚就越重。终于,她被打的昏昏沉沉,根本没力气呼救了,头发被那叫三爷的黑痣瘦子抓起,将她的头套进个黑色布袋中。随后,她被人抬起,没走多远,就被扔进车厢中。她的右臂和手肘被坚硬的木头咯得生疼,才刚想挣扎着起来,忽然感觉车厢晃动了下,有人上来了。那人骂骂咧咧地用绳子将她反绑了起来,并且迅速捂住了她的口,与此同时,一个凉飕飕的东西抵在了她脖子上,是刀!只听一个破钵似得男声喝骂道:“老实点,敢出声老子就割断你的脖子!”沈晚冬此时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害怕,她脑中一片空白,身子瑟瑟发抖,自然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马车动了,摇摇晃晃地不知要往哪儿去。也不知走了多久,沈晚冬被一只铁一般冷硬的手抓住胳膊,从马车上拽下去。她没站稳,倒在了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直接抓住拖着往前走。她哭,叫,可没人同情她。经过了两个门槛,眼前忽然亮了,她被人扔在地上,透过黑布,隐约瞧见自己被带进了间不小的屋子,而且这屋里少说有三四个男人,汗味和脚臭夹杂着酒肉味充斥在每个角落,让人闻之与呕。沈晚冬挣扎着起来,跪下,她胡乱磕头,哭道:“小女莽撞,得罪了各位相公,求您放了我吧,我有钱,我可以带您去找。”“闭嘴!”就在此时,沈晚冬头皮一痛,有人抓着她的头,使劲儿往地上磕。疼,而且晕,她整个人瘫倒在地,没力气动弹,也不敢再出声。“虎爷,咱兄弟几个这活儿做的怎样,够利索吧。”说话的人是那个叫三爷的黑痣瘦子,可他口中的虎爷又是谁?沈晚冬眯着眼,想要透过黑纱看那个叫虎爷的男人,可现在本就到了晚上,再加上她被打得七荤八素,根本没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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