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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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有很多大树。&rdo;是的，她一直喜欢有大树的路，树冠茂密，最好遮住天空；路很宽，却人迹罕至，在城市喧嚣中仿佛一块宁静的绿洲；南方的深城，有很多这样的路，可北方的帝城，很少见。树没那么大，叶子也没那么绿。去，看路？时至盛夏，帝城难得万里晴空，天蓝得叫人心醉。宽阔的绿荫道上，安安静静，马路正中央横着一辆白色汽车。长长的公路像一条绿色隧道，阳光一丝丝从树叶间流泻而下，宛如光之梦境。风吹过，树影摇动，阳光斑驳。言格和甄意并排躺在路中央，闭着眼睛，享受零星的阳光。中午的路面竟不热，凉丝丝的。&ldo;车停在路中央，不怕罚款吗？&rdo;甄意问。&ldo;那就罚吧。&rdo;言格答。&ldo;……&rdo;&ldo;言格，我喜欢这条路。&rdo;她望着天空中的绿叶蓝天，心情莫名好起来，很安详。&ldo;我也喜欢。&rdo;他缓缓睁开眼睛，天上的叶子被阳光照成透明的嫩绿。&ldo;甄意。&rdo;&ldo;嗯？&rdo;&ldo;这8年，你在做什么？&rdo;相遇这么久，他第一次问。&ldo;你走后，我上高三啦。没有玩了，天天在好好学习呢，后来提前批录取到帝城公安大学；上大学也很乖，天天泡图书馆。这时候人家都去玩了。哈哈，我和他们是反着的。&rdo;甄意轻松几句话概括，&ldo;因为一直在学习，好像就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特别说的事了。&rdo;&ldo;你呢？&rdo;&ldo;和你差不多。&rdo;他说得简短。&ldo;听说&rdo;这个词真微妙，&ldo;你在美国学医？&rdo;&ldo;嗯。&rdo;&ldo;难怪看不上帝城大学呢。&rdo;她侧过身子，微笑，&ldo;有没有很多美女追你？&rdo;她似乎总关心这个话题。他却没答，转眸看她：&ldo;你呢？&rdo;&ldo;一个也没有。&rdo;他摇头：&ldo;不信。&rdo;&ldo;真的，我是女的，美女怎么会追我呢？哈哈哈！&rdo;&ldo;……&rdo;看来心情是不错了。她笑咯咯重新躺回去，刚好风吹落叶，一枚树叶坠落她面前，她白皙的手腕一抬，接住。他寂静地看着她细细的手腕在风中招摇，等她笑完，问：&ldo;为什么上公安？&rdo;甄意垂下眼眸，拧着树叶梗，轻轻搓，树叶簌簌地转：&ldo;我想……当警察可以把你找出来么……&rdo;他哦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世界，很安静。甄意想起往事，义愤起来：&ldo;本来做的好好的，年考时心理测试不合格，要把我转去做文职，气死我了。干脆辞职。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设计的测试题。我明明好得很。&rdo;言格静默不语。&ldo;哦，对了，你为什么做精神科医生呢？&rdo;言格怔了怔，说什么？说：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甄意自言自语：&ldo;哦，你上次说了的，你没有特别喜欢，做着顺手就做了。&rdo;言格：&ldo;那律师呢？你很喜欢吗？&rdo;&ldo;很喜欢。&rdo;甄意说着，脸上轻松的笑容暗淡下去，&ldo;但，我其实不够格。&rdo;&ldo;虽然我记不清楚了，可知法犯法，用上学的知识来帮人抛尸。我玷污了我的大学。&rdo;大地平坦，天空高远。甄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ldo;而且，律师应该酷酷的，说起来，我不适合。对对手阵营的人可以很厉害，可以残忍地挖掘他们的谎言；可对委托人，我总是感情用事。对宋依如此，对戚勉也是如此。宋依说我保护欲很强，是，我总想保护他们，所以总是不够理智冷静；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用感情来判断委托人是否诚实，而非用专业。这其实危险而错误。宋依和戚勉对我撒谎，害得我很惨，这都不是他们的错。怪我，怪我没有理智地拆穿他们的谎言，更怪我没有划清关系，没有认清律师和委托人之间的短暂的利益关系。&rdo;他的心稍稍撼动，倒是没料到她能自我剖析得如此透彻。&ldo;甄意，我对你刮目相看。&rdo;平实而清醇的嗓音，简简单单的字句，却叫甄意嗓子发酸，片刻前侃侃而谈的人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ldo;比你的很多同行，你其实好太多。&rdo;言格说，&ldo;甄意，除去你说的那些不足，你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律师。这样的律师很少见。你很难得。&rdo;她躺在地上，莫名轻轻地颤抖，不知为何激动而震颤，却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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