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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1页)

&esp;&esp;待冷静下来,他只想到:阿彦既已开始服用那样霸道夺命的药散,如今在无望之下必然沉沦依赖,但日后得到血苍玉时再想要戒除,除却夭绍,谁又能安抚住发狂的他?而一旦任由夭绍随敬公公返回邺都,怕只是长久被禁锢宫廷的命运。

&esp;&esp;念及此处,顿悔昨日的徘徊与犹豫。当下出了池馆,星夜兼程,终在四月十三未时之前抵达洛都。

&esp;&esp;回到王府时,正见沐奇在前庭无措地来回奔走,便知敬公公已然早到一步。恰此刻慕容子野也派了亲信来报,言道五百禁军已围住了云阁庄园,商之这才透出口气,命沐奇去拦住夭绍的归程。

&esp;&esp;虽则诸事一如计划,但直至酉时却仍未见夭绍回府,商之生平。”他放下酒壶,道,“父王让你明早提前入宫,上朝之前去见过陛下,述中原战事。”

&esp;&esp;商之没有出声,静静站在窗旁,望着阁外风波。

&esp;&esp;慕容子野起身走到他身边,低声叹息道:“父王还有几句话嘱咐我交代给你,听不听在你。”

&esp;&esp;“什么?”

&esp;&esp;“阿彦与夭绍早有婚约,明知无望的事,最好不要深陷,”慕容子野轻轻吸了口气,“父王说,若将来阿彦真的病重无救,晋陵谢氏之女,或是你……”

&esp;&esp;“住口!”商之冷声打断他,凤目无温,对着满湖鳞光凝望良久,才启唇缓缓道,“阿彦,他会活下去的。”

&esp;&esp;慕容子野无言沉默,夜风拂面湿寒,一缕一缕,化作柔力压入他的肺腑,半晌沉寂,独听心底叹息深沉无尽。

&esp;&esp;

&esp;&esp;次日拂晓,商之策骑出府时,天色未亮,晨雾迷蒙。至宫门前递上腰牌,于众臣入朝之前直赴文华殿求见北帝。

&esp;&esp;司马豫亦刚穿戴完毕,听闻通传,忙命商之入殿。

&esp;&esp;“这么早来,还未用早膳吧?”偏殿,司马豫指着御座下首席案,“朕为你准备好了,一起用吧。”

&esp;&esp;“谢陛下,”商之将袖中备好的折书递上去,才在下首坐下,欲禀述战事,“臣当日去潼关……”

&esp;&esp;“不必多说,”司马豫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笑道,“自去战场,你日日有战报递回来,前线战事朕心中清楚。如今只你我兄弟二人在此,无须讲那些规矩。”

&esp;&esp;商之只得颔首:“是。”

&esp;&esp;“不过有一事,朕不曾从你的奏折中看明白,”司马豫缓缓道,“在你去潼关之前,朝廷军队连连败退,根源究竟为何?”

&esp;&esp;商之未加思索,道:“车将军驭下不力。”

&esp;&esp;司马豫似不曾想到他会这样说,静默片刻,才笑了笑:“朕原以为你会为车邪说些好话。”他低头喝了口羊奶,又道,“那为何你帐前杀的却是董据?”

&esp;&esp;“车邪为将,董据为卒,阵前将卒不合,断没有弃将保卒的道理,”商之道,“况且董据仗着军功爵位目空一切,确实难以驾驭,且也祸害其他将军的心境。此人不除,军中迟早会哗变生乱。”

&esp;&esp;“是么,”司马豫轻声叹了口气,“想来是朕用人不当,以董据的资历定难服车邪。朕之前未曾想到此点,白白牺牲了那么多将士性命。”想了想,放下玉箸,对商之道:“朕派黎敬北去安抚他的族人,并非驳斥你的颜面,只不过……九年前董据追杀你的恩怨满朝皆知,且如今的翼州刺史亦为董据族兄,此事牵连甚大,为免流言四起、董氏族人再生仇恨之心,朕才出面追封董据,以此堵住天下臣民攸攸之口。”

&esp;&esp;商之点点头:“臣明白。”

&esp;&esp;“明白就好。”司马豫笑了笑,不再多说。

&esp;&esp;此话落下,两人恪守古人礼训,默默用膳,不再言语。殿中寂静,一时用毕膳食,晨曦已穿透窗纱射入殿中,烛火光芒慢慢暗淡下去。

&esp;&esp;“明日十五……”司马豫记起一事,对商之道,“晋阳嫁出宫也近一个月了。适逢战事顺利,母后想在宫中办次家宴,宴请慕容虔夫妇、子野夫妇,还有你。”他话语略顿,目光瞥过飘摇的烛色,墨瞳深处锋芒轻闪,忽问道:“东朝的明嘉郡主是否还在你府中?”

&esp;&esp;商之握着茶盏的手指僵了僵,声色不动,抬头望着司马豫:“是,不过她――”

&esp;&esp;“邀她一起入宫罢,”司马豫打断他,笑道,“明妤自有孕来,常念叨东朝家人,如今得知明嘉郡主尚在洛都,整日央求朕传郡主入宫一见。借此机会,便让郡主在宫里陪着她阿姐住几日吧。”

&esp;&esp;商之垂眸,容色沉静似水,半晌,才淡淡出声:“臣回去会告知郡主,能入宫陪皇后,她必然会高兴。”

&esp;&e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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