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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上了玉牒的王妃,要除名需得经过宫里。父皇母后还不知道我们和离的事情,今日你若不去,恐怕会起疑心。”
&esp;&esp;说完,他又补充:“放心,只今日一次,以后我会以身体抱恙为由,帮你免了进宫,待事情一了,你自可离开。”
&esp;&esp;他一番话将事情料理地清楚,慕笙笙惊讶于他早早将一切想好的同时,也意识到了他们和离一事已成定局。
&esp;&esp;此刻的楚寰令她觉得陌生,同时也真的生出了一种自己此时不该置身于此的感觉。于这个王府来说,自己已然是个外人。
&esp;&esp;最初是她一力说要走的,慕笙笙觉得自己如今想这些实在是矫情,便强压下了心里的那些不适,点了点头,道:“好。”
&esp;&esp;许是楚宣、宋氏一族以及刘家纷纷获罪的缘故,宫内的氛围变得无比压抑,连皇后娘娘都难得的郁闷了起来,瞧见久未见面的慕笙笙也提不起什么兴致。
&esp;&esp;“好在你今日来了,不然本宫真要怀疑是寰儿把你锁在家里了,怎么这次身子抱恙这么久?如今看着面色还不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问了寰儿许多次,他也说不清。”
&esp;&esp;慕笙笙闻言看向楚寰,这才知道他一直以自己身子抱恙的借口搪塞宫中。她虽已与楚寰签了和离书,但想到皇后娘娘这一世待自己这般好,而自己却要不告而别,便觉心中有愧,更无法对着皇后说谎了。
&esp;&esp;她垂首不语,皇后正狐疑时,楚寰代她开口:“那日在太后宫中受了惊吓,连着许多日梦魇,不是什么大病,笙儿怕母后担忧,便不许我说。”
&esp;&esp;他这谎话信手拈来,若不是当事人是自己,他脸上从容不迫的样子几乎连慕笙笙都要被唬过去了。
&esp;&esp;慕笙笙顿觉自己仿佛是
&esp;&esp;九月十七,已是盛夏末尾,倒数的炎热更让人生出黏腻的汗意。
&esp;&esp;今日是宋氏一族和楚宣流放的日子。曾经高高在上的皇子,一朝沦为阶下囚,从云端坠落凡尘,多么讽刺的历程。因此,除了宣旨和随行的官员,还有很多闻讯而来的百姓,此刻正聚众在一起,对着被流放的人议论纷纷。
&esp;&esp;城门外,一片乌泱,楚宣和宋贵妃被围在最中央,曹国公等其余人列于后,四周有无数持长刀的士兵把守,对待曾经的人上人,他们此刻没有丝毫的手软,颇有一股谁敢挣扎就让其血溅当场的架势,而过了半辈子浮华生活的宋家人更是软骨头,此刻哭天抹泪成一片,全不见当日横行霸道、恃强凌弱的蛮横之态,也没有半分武将风骨。
&esp;&esp;城墙之上,猎猎罡风鼓动裙角,慕笙笙站在楚寰身侧,眼睑微垂,隔着遥遥距离,望向人群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esp;&esp;似有所觉般,他也抬头望着他们的方向,水岑岑的眸子如同蒙了一丝雾气,远远地,看不真切。直到此刻,慕笙笙心中的怨恨和恶意才被激发到最大。她这才明白,对她来说,楚宣如今的下场还远远不够,不过是流放而已,遥遥万里,山高皇帝远,没人识得六皇子楚宣,他仍旧可以自在做一闲人。
&esp;&esp;可上一世的自己结局是如何呢?
&esp;&esp;被困在冷宫中整整十年,失去了亲人、爱人,像一个穷凶极恶的歹人,终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更在他的默许下,被慕筱筱毁了脸,如同一个废人,终年不见天日。
&esp;&esp;他如今所受的报应,怎比得上她当初所受的十中之一?
&esp;&esp;静静站在那里的女子秋水剪瞳,粉面柳腰,可眼底渐渐浮现出令人生怖的寒意。
&esp;&esp;楚宣远远望着那道剪影,亦震惊于自己此刻感官的敏锐,即便是没看清她眼底的神情,却依旧感受到了其中刻骨的恨意。
&esp;&esp;那一日大燕王宫中,看到那些画面的不止楚寰一个,虽未求证过,但楚宣接触南蛮人许久,已经有了猜测。他们都是骗自己的,那些事情早就发生过一次,并没有什么天注定。
&esp;&esp;上一世的自己相信了那些预言,娶了慕筱筱为妻,而慕笙笙恨自己入骨。楚宣无法以这一世的自己去揣度上一世的心情,但大约,于成功登上高位的自己来说,慕笙笙不过是一枚用尽了的棋子,无所谓丢弃与否。
&esp;&esp;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但楚宣猜测她此刻一定恨不得自己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esp;&esp;只是可惜,他又要让她失望了。
&esp;&esp;宣判的圣旨已经宣读完毕,众人屏息而望,等待着宸王殿下一声令下,便将等待流放的众人押解出京。
&esp;&esp;楚寰迟迟没有下令,他望着城墙下的光景,意识到这将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最后一次相见。
&esp;&esp;皇宫之中,兄弟阋墙之事的确屡见不鲜。但,说他天真也好,无知也罢,他从未想过楚宣为了那个位子会真的做到这一步。勾结敌国,陷大夏于险境,甚至连事情败露后,连皇子身份也不顾了,公然越狱出逃。
&esp;&esp;人最无法做的就是换位思考,所以楚寰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楚宣如今的固执,也不知如果自己经历过他所经历的,是否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esp;&esp;他无法站在胜利者的一方去谴责他,但他深知,若楚宣仍旧活于世上,即便山高水远,大夏也终究无法安宁。
&esp;&esp;静默了片刻,待天际飞过一只孤鹰,长鸣声响彻云霄时,他才点了点头。
&esp;&esp;纪升立刻示意,挥手而下,长旗鼓动,代表着押解流放犯人的兵士们可以出发了。
&esp;&esp;那声长鸣刺入耳膜,楚宣抬起了头颅,终于肯望向那城墙上屹立着的高大身影,玄色锦袍华贵,俊美冰冷的轮廓在日光下无比清晰。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esp;&esp;楚宣无声笑了一下。
&esp;&esp;士兵们纷纷催促着众人离开,楚宣却依旧没有动,兵士不耐,挥动长刀:“快走!还端着你的皇子架子呢!再不走,老子……”
&esp;&esp;他的话没说完,“唰”地一声,一柄短刀从半空中飞来,直直扎进他的咽喉,将他没说完的话彻底堵在了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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