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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2页）

&esp;&esp;宋简不肯再迎向她的话。

&esp;&esp;转而朝门外唤道：“张乾，进来。”

&esp;&esp;张乾本就与辛奴一道立在门前，听宋简此时唤他，答应的声音不免迟疑。

&esp;&esp;“欸，爷，您说。”

&esp;&esp;宋简站起身。

&esp;&esp;身子一下子挡去了陆以芳面前的大半日光，她的背脊猛然地一阵寒颤。

&esp;&esp;“这座府院是你的心血，如今我把他留给你。我宋简是个孤绝的人，上无父母需奉养，下无子嗣需看顾。你大可此生皆顺一己意，不再为我，为宋家守任何规戒。”

&esp;&esp;他的话吓到了立在二门前的女人们。纷纷向陆以芳望去。

&esp;&esp;陆以芳越过宋简，望向那几个锦衣华服，却踟蹰不敢前的女人们。她们都是陆以芳喜欢的模样，漂亮，叫娇憨，胆怯懦弱。奉她的一言一行为圭臬，有心眼子张扬争风，却没胆量逾越过她去。

&esp;&esp;她要一个热闹，等级分明的宋府。

&esp;&esp;所以，也是她把这些女人苍白的卷了进来。此时望着那些惊恐又无措的眼神，陆以芳的心里突然生出一阵荒谬之感。

&esp;&esp;原则和此生的意义都被所谓‘夫君’无情的打破。

&esp;&esp;而在那个时代，她和这些女人们一样，无路可走，无门可述。

&esp;&esp;“至于府上的金银财物，竭皆留下。张乾，你与辛奴去点算，点算完后呈给陆氏看。”

&esp;&esp;说完，他回过身：“既然话已至此，也不必等晚晚间详叙。无论你们是要归乡还是要留在帝京，都有张乾替你们安排。”

&esp;&esp;除了流泪，女人们无话可说。

&esp;&esp;人因缘而聚，因情和绊在一处，缘散情断，要走的人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何况他是个男人，手掌重权，他说什么，就理应是什么，这是陆以芳教她们得顺和从。是以尽管内心恐惧至极点，对之后的人生无所适从，但她们也只能奉以眼泪，与此同时还要守住仪态，战战兢兢的不敢抓扯。

&esp;&esp;陆以芳觉得讽刺至极，此时她到情愿这些人和她一样胡言乱语，用尽委屈和道义的言辞，和这个男人痛快地怨怼一场，然而此时她们却都怯步了，甚至茫然地去默认他的安置。

&esp;&esp;这很颠覆陆以芳对自己的认知。

&esp;&esp;她教纪姜如何做一位公主，教陈锦莲这些人如何做一房妾室。她们都十分听她的话，然而最后，陆以芳自己突然发觉，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的过一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什么怜悯万民，什么顺从夫君，都是虚妄的。

&esp;&esp;到头来，失去男人，失去男人身边身份和地位，她又恨又怕，几乎要疯魔。”

&esp;&esp;“宋简……你别走……”

&esp;&esp;她扑行了好几步，一把拽住他的袍角。

&esp;&esp;宋简看了一样张乾，张乾忙蹲下身来道：“夫人，这么多人看着呢，您别这样。”

&esp;&esp;辛奴从来没有见过陆以芳如此狼狈失态的样子，忙也跟上来劝道：“您快松手，您膝盖都磕破了……”

&esp;&esp;陆以芳推开试图上来扶她的辛奴，眼神却死死盯着宋简。眼泪顷然而出，牙齿乱战，话声也变得断断续续：“宋简，别抛下我！我求求你了，别抛下我！我答应你，你可以把纪姜接进府中，你可以给她名分，你娶她为正，我自降为妾，伺候服侍你们一辈子，你不要把我丢出宋府……我……我……”

&esp;&esp;她摁喉咙，狠狠得吸了几口气，勉强接上一口气：“我所有的心力，前半给了宫廷，后半全部放在了宋府，你不要走了，你走了，陆以芳是活不下去的啊……”

&esp;&esp;烈日灼烧，光线爆裂，却寂静无声。

&esp;&esp;宋简从头至尾，不肯舍给她一丝情绪，不恨，不责怪，只有一丝坦然的愧疚，像把诛心的刀，血淋淋地插在她的心房上。

&esp;&esp;“陆以芳，我和你之间，实已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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