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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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第2页）

&esp;&esp;比如现在。

&esp;&esp;结束之后，她习惯性地拱在他身边，在床上滚过几圈之后头发变得毛茸茸，呆毛扫着他的下巴，让他不自觉想起乍暖蓊郁的初春。

&esp;&esp;半梦半醒，他被人推了一把，回到六七岁的年纪，小小一只，跌倒在柔软的草坪上。

&esp;&esp;花园里矢车菊盛开，不远处花农在浇水，水珠四散，余光里，折射出千万道透亮的光。

&esp;&esp;他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是被人推倒，是被一只毛绒生物扑倒的。

&esp;&esp;黑色的，吐着舌头，前肢伏在他身上，一副讨好的模样。

&esp;&esp;“它很喜欢你。”爸爸跟在后面，遛狗回来之后有些跟不上它的步伐，微有些气喘，笑道，“你看，我就说，你们会相处得很好。”

&esp;&esp;薄光年沉默一下，试探着伸手去摸了摸它。

&esp;&esp;罗威纳犬，据说是最适合做警犬的犬类，可它现在伏在自己掌心里，正亲昵地拱自己的手。

&esp;&esp;“以后它跟着你混了。”这是爸爸朋友从故土带过来的狗，体型不算大，薄光年仍然非常谨慎。

&esp;&esp;他没养过宠物，爸爸将狗绳放到他手中，蹲下来与他平视，笑着拍拍他的头，“它喜欢你，你要对它好一点，嗯？”

&esp;&esp;薄光年站在原地，与罗威纳对视很久，问：“它会伤害我吗？”

&esp;&esp;“不会的。”爸爸说，“如果你不伤害它。”

&esp;&esp;“可是，妈妈说，谁说喜欢我，谁就会伤害我。”薄光年很平静，看着爸爸，问，“它也是这样吗？”

&esp;&esp;爸爸脸上笑意微僵了僵，扯开一个更大的笑：“别什么都信你妈妈的。还有，以后大人讨论事情，你别老在旁边偷听，可以多跟宠物玩一玩。”

&esp;&esp;六七岁的小孩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分辨不了吵架和讨论，分辨不了真笑和假笑。

&esp;&esp;薄光年没有戳穿他：“好的。”

&esp;&esp;这是薄光年人生第一只宠物。

&esp;&esp;也是最后一只。

&esp;&esp;因为后来某日，这只看起来非常温顺的罗威纳，扑上来撕咬他的小腿和虎口，将牙齿对准了他的脖子。

&esp;&esp;于是他就明白了。

&esp;&esp;生物永远不能违背自己的天性与本能，喜欢和爱尤其无力，在这其中不值一提。

&esp;&esp;“薄光年……光光？”

&esp;&esp;薄光年从梦中惊醒。

&esp;&esp;天还没亮，他刚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感觉身边的一团热气一直在动来动去，停顿一下，哑声：“……怎么了。”

&esp;&esp;“你刚刚，是在说梦话吗？”鹿溪有点不确定，她也没怎么跟薄光年睡过觉，甚至都很少见到他睡着的样子，但这一次不太一样。

&esp;&esp;……是睡前运动太累了吗。

&esp;&esp;鹿溪轻戳戳他，安抚似的：“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说，离你远点……你想让什么离你远点？”

&esp;&esp;薄光年没有说话。

&esp;&esp;他太久没梦见童年，那时候父母关系好像还算比较和谐，至少脸上尚未撕破，一家人还可以维持虚假的繁荣与和平，在一个饭桌上吃饭。

&esp;&esp;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esp;&esp;他缓了缓神，沉声道：“我梦见景宴了，他回来找你。”

&esp;&esp;微顿，他说：“我让他离我们俩都远点。”

&esp;&esp;鹿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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