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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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一听就知道，宁家给的这添妆礼叫婆婆很是满意。沈氏还得笑问，&ldo;那就好，不知表妹可好？&rdo;何老娘知道小陈氏过的富贵，已然心事全消，道，&ldo;都好。阿囡比以前胖了，如今跟着宁家老太太过日子，管着老太太屋里的一摊事儿。他家五太太管着一府的事儿。&rdo;何老娘这把年纪，她觉着守活寡啥的，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事是受穷，没吃没喝，那才是痛苦，如今见小陈氏在富贵窝儿里，且没在宁家受气，还能管着宁老太太房里的事儿，何老娘就放心啦。这做媳妇的，总得叫婆婆看顺了眼，日子才好过哩。譬如，何老娘现下看沈氏就怎么看怎么顺眼，就听沈氏道，&ldo;这就好。倘不是得她家老太太喜欢，也不能叫表妹管事儿。&rdo;&ldo;是啊。&rdo;何老娘一幅笑眯眯的样子，沈氏忙道，&ldo;母亲可是长了大见识，我这十好几年没去过州府，也不知州府啥样了，母亲与我们说一说吧。&rdo;唉哟喂，何老娘就等着有人说这句了。她老人家为啥看沈氏越发顺眼啊，就因为沈氏太会说话啦～她老人家简单迫不及待的就开讲啦，&ldo;诶，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啊！我们一路刚到府城时，当下就不敢认了，我说以前我跟俊哥儿他祖父来过呀，怎么大变样了啊！唉哟，那城墙，好几丈高，那城门，也是好几丈高，城门守着的兵士都穿着甲衣，神气的很，都是年轻的后生，长得俊哪！不过，比起咱们俊哥儿他爹还是差一点儿的，不够斯文。就更比不得俊哥儿他祖父啦，那是差两点儿。&rdo;老太太平生一大喜好就是夸儿子夸老头儿夸孙子……何恭忍俊不禁，何子衿当下就把何老娘当时的表情学了一遍，插嘴道，&ldo;当时祖母一见人家守门的小哥儿，一拍大腿就道，唉哟，这小哥儿可真俊！把人家小哥儿臊红了脸。&rdo;阿冽江仁几个都轰堂大笑，何老娘笑骂，&ldo;死丫头，哪儿那么夸大，我就是赞那小哥儿一句。&rdo;&ldo;是是是。&rdo;何子衿笑，&ldo;祖母继续说。&rdo;何老娘瞪丫头片子一眼，继续她的演讲事业，&ldo;反正吧，就是气派的了不得，等以后你们有出息，去过就知道了。那不是一般的地方，咱们碧水县根本没的比。等我们进了城门，唉哟，那叫一个热闹哟，那街上天天跟咱们这儿庙会似的那么多人，街上卖什么的都有，阿恭还请我们吃了烤茶，知道什么叫烤茶不？&rdo;一干人摇头，何老娘一幅&ldo;就知道你们这么无知&rdo;的模样，解释道，&ldo;就是把茶叶搁罐子里烤，烤的热乎乎的，哗的冲进开水去，那茶格外香，这就叫烤茶。还有一种吃法儿是，把茶叶和炒焦黄的糯米一并放进去，那种叫茶米糊糊，也好吃的很～&rdo;好像她老人家吃过似的。接着，何老娘就说到在宁家吃的午饭，&ldo;以前我就想，这富贵人家得天天山珍海味，龙肝凤胆啥的吧？原来不是，人家就爱吃青菜豆腐。&rdo;阿冽道，&ldo;我不信，那么有钱，还不成天吃红烧肉来着，怎么可能天天吃青菜豆腐呢。&rdo;这位同学是红烧肉爱好者。&ldo;听我说，着什么急。&rdo;何老娘这才解释原因道，&ldo;你以为那是寻常的青菜豆腐么？傻小子，富贵人家可不这样吃，人家那青菜豆腐是要十几只鸡来配的，比山珍海味还名贵。&rdo;说着把何子衿给她讲的，大户人家如何讲究的事儿给大家普及了一遍，最后，何老娘再用自家丫头片子的话儿，夸大一倍的总结道，&ldo;那一顿青菜豆腐，顶咱家一年伙食。&rdo;阿冽瞠目结舌，&ldo;那还不如直接吃鸡呢，炖着炒着蒸着卤着，都好吃。&rdo;&ldo;所以说，富贵人家跟咱们不一样呗。&rdo;何老娘接着又说起拜神仙的事儿来，&ldo;这州府的神仙也跟咱们这小地方的神仙不一样，可不是老头儿样的神仙。这州府的神仙哟，唉哟，俊的哟，比你祖父都俊，那眉眼，那神采，就甭提了！灵验的很，我都给你们许了愿，足捐了一两银子的香火钱！&rdo;江仁瞅准机会捧臭脚，竖着大拇指道，&ldo;唉呀！祖母，您老人家可真敞亮！&rdo;何老娘翘起下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啊，&ldo;这是没的说！咱许的愿也多，要劳动人家神仙嘛，多捐些银子也是应该的！&rdo;接着，何老娘就说起往青云居吃饭的事儿了，&ldo;那饭馆子，气派！那满眼的吃食，名贵！我数了数，足有四十多样啊！入眼的东西，认识的都不多。&rdo;江仁继续捧臭脚，问，&ldo;祖母，那你知道你吃的啥啊？&rdo;何老娘嘿嘿一笑，指了指何子衿，&ldo;丫头片子知道啊，不但知道叫什么名儿，还知道怎么做的。可是给我跟大姐解说了一番，我们这才知道吃的是啥。&rdo;阿冽很实在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道，&ldo;姐，你怎么都知道啊，你吃过啊？&rdo;何老娘在州府这几日，光顾着看州府的繁华了，竟忘了这茬儿，给阿冽一提醒，她老人家想起来了，也奇怪，&ldo;是啊，丫头，你怎么都认得啊？&rdo;何子衿笑嘻嘻地，&ldo;就是那回，三两银子。&rdo;头一回去州府，花儿卖了大价钱，何子衿与三姑娘、江山、章氏还有何忻别院的李管事等人，去青云居开了洋荤，要的就是这席面儿。何老娘后来知道骂了小半个月，直叫做孽，竟然丧心病狂的吃这么贵的席面儿。如今听丫头片子一提，何老娘先是心疼银子，接着又乐了，鸡贼一般的偷笑，&ldo;嘿嘿，是大姐请客，咱们跟着沾光。&rdo;屋里人都笑起来，何老娘又道，&ldo;还有州府那衣料子，咱们县就没那好东西，花样多，料子也好，摸在手里又软又滑，价钱比县里的也不贵，是该去州府买，以后子衿置办嫁妆时，也去州府买衣料子。&rdo;直到吃晚饭了，何老娘只得意犹未尽是按了暂停键，先吃饭再说，待吃过饭，她老人家又演讲了半宿，待大不同第二日，何子衿大清早起床，刚出房门就见阿念站在廊下提着一篮子含苞待放的荷花等她呢。昨日都是何祖母在演讲，阿念满肚子话都没能捞着机会跟子衿姐姐说上一句半句，今早一大早起来听到外头有卖荷花的，便跑出去买了一篮子，等着送给子衿姐姐。何子衿见这花半苞半放，娇艳欲滴，荷叶上还有露珠滚啊滚，已是露出喜欢的模样。阿念双手捧到子衿姐姐面前，笑，&ldo;给姐姐放屋里。&rdo;&ldo;真好看。&rdo;何子衿接过花篮，阿念就跟着子衿姐姐一道进去插花啦。何子衿屋里的花都是小盆栽，她喜欢花草，家里亦不缺这个，不过，有人送她花儿，她一样高兴啊。何子衿找了个瓶子把花儿放进去，笑道，&ldo;阿念这么体贴，想想以后娶了媳妇就只对媳妇好，姐姐现在就心酸的了不得啦。&rdo;阿念立刻道，&ldo;我以后也只送花给姐姐，好不好？&rdo;何子衿往花瓶里注入水，敲阿念额角一记，&ldo;这么小就会花言巧语了，说吧，是不是想我做奶糕给你吃。&rdo;阿念郁卒的瞧着子衿姐姐，嘟囔，&ldo;我八辈子没吃过奶糕啊！&rdo;末了加一句，&ldo;蒸菠菜干的肉包子吧，晚上我留着吃。&rdo;前头说过了，阿念阿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晚上都要加宵夜才不会饿。阿念最喜欢的就是子衿姐姐蒸的菠菜干的肉包子，这包子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菠菜还嫩时摘下来晾成菜干，待吃时用肉汤发开，剁碎，再合以肉馅来蒸包子。阿念极爱这一口，子衿姐姐在家时，隔三差五的就做一回，这去了州府，阿念总觉着周嬷嬷做的不对味儿。何子衿笑，&ldo;一会儿我叫周嬷嬷中午和面，晚上回来蒸，正好你们夜里吃。阿仁哥夜里也会饿。&rdo;阿念笑，&ldo;阿仁哥也说姐姐蒸这菜干包子比周嬷嬷蒸的好吃。&rdo;阿念正拍马屁呢，不提防周婆子在院中听到了，笑道，&ldo;唉哟喂，念哥儿啊，你们爷们儿家，咋这么挑嘴哩。还说我蒸的包子不好吃，你们仨，一晚上就吃了一锅。这要好吃，你们还不得连锅一起吃了啊。&rdo;阿念知道要给人留面子，故此，他只是悄悄同子衿姐姐说，谁晓得周婆子一把年纪还顺风耳哩。阿念从窗里探出头，可不周婆子就在院里小菜园儿拔小葱呢，阿念转移话题，问，&ldo;周嬷嬷，早上吃什么啊？&rdo;周婆子呵呵笑，&ldo;烙葱花饼，念哥儿喜欢不？&rdo;阿念赔笑，&ldo;只要嬷嬷做的，我都喜欢。祖母嗓子不舒服，一会儿你出去买菜，记得顺道买些枇杷给祖母吃，润喉利咽。&rdo;何子衿道，&ldo;葱对嗓子有刺激，给祖母做碗片儿汤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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