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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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姑丈自觉待何子衿也不赖，知道何子衿今天过来，用过许饭，陈姑丈特意命人请了何子衿到内书房，与她说了回芙蓉坊的事，陈姑丈再三道，&ldo;你虽省事得了银子，可惜偌大名声被芙蓉坊赚走了。&rdo;他总觉着太过可惜。何子衿没料到陈姑丈特意同自己说芙蓉坊的事儿，何子衿笑，&ldo;我又不是男人，要偌大名声无用。&rdo;陈姑丈常在州府往来，又是经年生意人，消息灵通胜何子衿百倍。他道，&ldo;你以为芙蓉坊为何找你买花儿，去岁你那两盆花是总督大人送给了青城山的薛大人，我听说薛大人十分喜欢，今年你那花儿在斗菊会定会有一席之地的。芙蓉坊觉着自家的花儿比不过你的，方想借此赚一赚声名。你平白将偌大名声让给他家，实在是他家占了天大便宜。&rdo;&ldo;薛大人？&rdo;何子衿没将重点停留在芙蓉坊上，她颇是奇怪，&ldo;在州府，最大的官儿就是总督了。这位薛大人倒是听说极有学问，只是他毕竟是致仕的官员了，怎么还有这么大面子叫总督去给他送礼？&rdo;另人不给总督送倒罢了。陈姑丈想，他果然没看错何子衿呀，看这丫头，小小年纪就知道总督是什么官儿了，他家老妻，这会儿还分不清总督巡抚哪个大哪个小呢。唉呀，真是出息呀。陈姑丈暗赞自己眼力好，呷口茶道，&ldo;薛大人的事知道的人不少，不过大多人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说来薛大人的学问自然是非常好的，听说以往还做过皇帝老子的先生，后来薛大人辞官回家做学问，就住在青城山。现在身上还有一品大学士的虚衔，陛下对薛大人十分看重，至今时有东西下赐，总督大人与他是旧识，走礼也不为奇怪了。&rdo;说到这个，陈姑丈道，&ldo;你那花儿，可得给姑祖父我留两盆哪。&rdo;去岁他想买，说的晚了，没买着。今年预测何子衿这花儿还要火一把，便想提前预定，不想何子衿直接道，&ldo;都定出去了。&rdo;何子衿道，&ldo;拢共四盆，都给了芙蓉坊。&rdo;陈姑丈不信，&ldo;难不成你一年只种了四盆花儿？&rdo;何子衿正色道，&ldo;说来绿菊好养，只是极品绿菊艰难。我一年能养出四盆来算是不错了，您老人家不信只管出去打听打听。&rdo;陈姑丈呵呵笑，&ldo;这个，你是内行，你说什么，我信什么。&rdo;&ldo;可别，我是糊弄您呢，您可千万虽信，您一信，还不得上了我的鬼当。&rdo;明明说着讽刺的话儿，何子衿硬是个笑模样，她眼睛弯弯，露出两颗尖尖虎牙，带着一种孩子的天真俏皮，陈姑丈硬是生不起气来，道，&ldo;信，我是真的信。你看，你这丫头，又想多了吧。&rdo;何子衿笑眯眯地，&ldo;您说，咱们这亲戚里道的，除了您老人家，也就我是个爱想多的。&rdo;陈姑丈又给她哄乐，笑道，&ldo;反正芙蓉坊的事儿，你多留些心吧。倘有难处，来与我说。&rdo;何子衿忽然心下一动，问，&ldo;可是章家与宁家有什么不对付？&rdo;陈姑丈暗赞何子衿机伶，这样机伶的孩子，又是他看好的孙媳妇，陈姑丈乐得指点何子衿一二，道，&ldo;章家与宁家都是州府有名望的人家儿，如今还有联姻，宁家五奶奶就是章家女出身。我是觉着，你这花儿卖得好，凡事，有了名声，能做的事就太多了。你既真的无意，也便罢了。&rdo;待何子衿告辞时，除了陈姑妈给的料子，陈姑丈特意给了何子衿几匹妆花织金绸，一脸慈爱道，&ldo;你们小姑娘家，正是该打扮的时候哪。&rdo;陈家这般，何子衿倒没多想，她觉着是因先前陈大奶奶的事儿把何家得罪惨了，如今三姑娘得了门好亲事，两家关系缓和许多，陈家示示好，其实也是做给何老娘看的。陈姑妈道，&ldo;已经备好了车，叫你表哥送你回去。&rdo;东西都给何子衿放车上了。何子衿看陈行陈远都是一身学院制服道，&ldo;二表哥三表哥这是刚放学吧，岂不是太劳累三表哥了？姑祖母只管放心，有嬷嬷跟着，还有车夫，是一样的。&rdo;陈远跟阿念一个班，笑，&ldo;没啥劳累的，正好我去找阿念阿灿一道做功课，不然一人在家怪没劲的。&rdo;陈行就想给他一脚，道，&ldo;我不是人？&rdo;&ldo;二哥你是甲班，功课又跟我们不一样。&rdo;陈远道。陈行笑着叮嘱陈远一句，&ldo;路上小心些。&rdo;陈远送何子衿回家，路上正遇着阿念，陈远与车夫一样坐外头车板上，叫车夫勒住了拉着的青骡，陈远下车问，&ldo;阿念，你做什么去？&rdo;阿念刚说一句，&ldo;子衿姐姐去你家了，我来接她。&rdo;何子衿已从里头打开车门，笑眯眯地，&ldo;阿念，上来。&rdo;阿念没动，跟余嬷嬷打过招呼道，&ldo;姐姐，你下来，家里写字的纸不多了，我还得去买纸，咱们一道去吧。&rdo;何子衿便要下车，陈远道，&ldo;等一等，放车凳。&rdo;身为表兄，他也是很知道照顾表妹的。不待陈远放下车凳，阿念伸手一扶，何子衿往阿念手上一撑就俐落的跳了下来。陈远：何表妹好身手……阿念道，&ldo;三表哥，我跟子衿姐姐就去笔墨铺子，你先去我家吧，阿灿哥念你好几遭了。&rdo;陈远年不过十四，还没那些个少年心思，只是身为兄长难免多想些，问，&ldo;你们上车，拐个弯儿送你们去笔墨铺子岂不便宜？&rdo;&ldo;买了纸还得去酱菜铺子。&rdo;阿念笑，&ldo;三表哥就放心吧，这么光天化日，自小长到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的。阿灿念叨你好半日了，你赶紧去吧。&rdo;陈远笑，&ldo;行，路上把子衿看好啊。&rdo;何子衿给拐子拐过，于是，但凡出门儿人们便很担忧。阿念笑，&ldo;丢了我也不能把子衿姐姐丢了呀。&rdo;&ldo;那不是，你丢了照样得找，都别丢。&rdo;陈远哈哈一笑，上车先走了。待陈远一走，阿念就高高兴兴的拉着他家子衿姐姐逛笔墨铺子去啦。待买了些写字的纸张，又去酱菜铺子拿了烧饼和肘子肉方回家。何家热闹的紧，冯家四兄弟再加上陈远，还有阿冽阿念，见何子衿阿念回来纷纷打招呼。因与冯陈两家都是亲戚，称呼起来都是兄弟姐妹，何子衿笑眯眯的同小男孩儿们说了几句话方回屋换衣裳。阿念去后头将烧饼摆在盘子里端过来，大家去井边洗了手，吃烧饼，说些学里的事。何老娘在内院儿藤瓜架子底下与沈氏坐着说话儿也听得到前院儿孩子们的声音，笑眯眯地，&ldo;这人家儿就得热闹才好。&rdo;又与周婆子道，&ldo;光吃烧饼怪干的，给孩子们做个汤才好。&rdo;吃了好写功课。周婆子笑，&ldo;太太莫急，西红柿蛋汤这就好。&rdo;她也给何子衿训练出来的，何子衿向来是吃饭必有汤的人。何老娘便不再说什么，何子衿换了衣裳过去与何老娘沈氏一并坐在瓜架下的藤椅里歇凉，何老娘问，&ldo;怎么还买烧羊肉了？&rdo;阿念端进去的时候她老人家就闻着味儿了。何子衿自倒了盏茶，喝了半盏，&ldo;经过赵羊头铺子时见刚出锅的焖羊肉，实在是香的很，就买了些，正好晚上加菜。&rdo;何老娘便没多说，想了想，&ldo;嗯，你娘喜欢吃羊肉。&rdo;媳妇怀着孙子呢，何老娘于吃食上再精细这会儿也大方了，不是给媳妇吃，主要是给媳妇肚子里的孙子吃。沈氏抿嘴一笑，问起闺女在陈家的事来，何子衿大致说了，道，&ldo;姑祖母得了些好料子，给了我和三姐姐几匹做衣裳。因东西多就叫三表哥送我家来，路上正遇着阿念，我就同阿念一道去笔墨铺子买了些纸张，让三表哥先家来了。&rdo;沈氏笑，&ldo;阿念听说你去了你姑祖母家，特意去接你的。&rdo;何老娘笑，&ldo;小时候就跟子衿最好，这孩子，大了也有良心。&rdo;何子衿另说一事，&ldo;我听阿念说，书院外的铺面儿建的也差不离了，我早与朝云道长说好，付了定金的，明儿想去瞧瞧。&rdo;&ldo;那你明天下午早些回来，我跟牙婆子说了给你们姐妹买两个小丫环使，明天傍晚她带人过来。&rdo;沈氏转与何老娘商量，&ldo;三丫头身边儿，总得两个丫环才相宜，我想着，一个大些的，十四五岁，懂些事，会服侍人的。一个小些的十来岁，可慢慢调理。子衿身边儿暂定一个，就买个十来岁的小丫环就成。&rdo;要是嫁寻常人家，一个丫环就行了。胡家这样的大户，是得两个的。何老娘点头，&ldo;成。&rdo;何子衿道，&ldo;不如给阿念买个小厮。&rdo;阿念跟阿冽不同，以后这家是阿冽的，买不买人，阿冽不会缺了人使。阿念则不同，待阿念大了，自立了门户，总得有个忠心的下人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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