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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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节（第3页）

&esp;&esp;方梁之是文人，不喜肘子蹄子之类的，除了骨多之外，更多是吃这些吃食的动作未免有些粗鄙，未免有伤风骨颜面，尤其，今儿个桌上还有位小客人。

&esp;&esp;肘子有大半个巴掌那么大，是直接用手拿着吃，还是用筷子戳着吃？

&esp;&esp;正为难之际，只见卫臻放下筷子，擦了擦手，直接用两只手轻轻捏着肘子的两角，低着头，小口小口啃咬了起来，酱肘子完全炖烂了，轻轻咬上一口，入口即化，着实美味。

&esp;&esp;卫臻的动作可能并不文雅，可小姑娘如此，却有种娇憨之气，尤其，在方家这般无拘无束的地方。

&esp;&esp;今日，方梁之兴致极好，很快，便也效仿着，直接用手捏着，啃完了整只肘子，虽动作仍旧有些生疏尴尬，可味道却难得鲜美，关键是，见一桌子都在啃肘子，这画面难得温馨有趣，高兴之余，方梁之难得叫人温了一壶烧酒。

&esp;&esp;一只肘子入肚，卫臻俨然快要撑破了小肚皮，只感觉餍足又满足。

&esp;&esp;她隐隐觉得方修远这肘子并不是随手买的，方家人明显都不吃这口的，莫不是特意给她买的，可是，他是如何晓得自己爱吃这个的？

&esp;&esp;这样想着，卫臻不由抬着目光朝着方修远的方向看了一眼。

&esp;&esp;眼下，方修远正在陪方梁之吃酒来着。

&esp;&esp;他不胜酒力，才吃了几杯，耳尖便有些微红了，不过，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依旧挺直了腰杆，连吃饭喝酒都正襟危坐得可以。

&esp;&esp;卫臻心里微微吐槽着，不想，放下酒杯的方修远仿佛察觉到了卫臻的打量，冷不丁调转了目光，直直朝着卫臻方向看了来。

&esp;&esp;两人的目光不由对视在了一起。

&esp;&esp;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吃多了酒还是如何，那浑人在饭桌上竟一直看着她，看了好一阵。

&esp;&esp;若是在往日，卫臻一准要与他分出个胜负，看谁比得过谁。

&esp;&esp;可眼下这场合——

&esp;&esp;察觉到孟氏的目光探了来，卫臻耳尖微微一红，立马低下了头去，率先败下了阵脚了。

&esp;&esp;这时，忽然听到低低一声轻笑声响起，卫臻心里一紧，却见方修远缓缓道：“父亲，儿子再敬您一杯。”

&esp;&esp;卫臻顿时长长吁了一口气。

&esp;&esp;可松气至于，听到对方的轻笑声，只觉得越听越刺耳，仿佛带着淡淡的得意。

&esp;&esp;卫臻不由用力的攥了攥手，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声：呆子。

&esp;&esp;骂完后，脑子灵光忽然一闪，卫臻忽然冷不丁想起来了，她以前骂过方修远，他拿手敲她脑门的时候，她骂，让他拿开他的酱肘子。

&esp;&esp;这样想着，卫臻顿时心里顿时微微一囧。

&esp;&esp;良久，忍不住再次骂了一句：真是个书呆子。

&esp;&esp;

&esp;&esp;是夜，卫臻同方静姝一同沐浴，一同绞发，她们二人手挽着手在夜空下的方府夜游赏月，尽管月亮不大，繁星却众多，累了，就坐在凉亭里纳凉。

&esp;&esp;四五月的天已经开始渐渐温热，夜里，却依然还有些微凉。

&esp;&esp;方静姝同卫臻讲述这两年来在江南赈灾的过往，从河南到浙江到湖广之地，从淮河到秦岭，她们一路南下，后又一路西行，危险的时候，她们甚至遇到过贪官酷吏，被驱赶至城外，被当作瘟疫余孽，险被屠村焚烧，也遇到过人间地狱，成千上万百姓一路南下迁徙，中途没有食物没有水，街边的树根都被动物及人类啃尽，她们半夜遭遇袭击，险被击晕成为了旁人的盘中之餐食。

&esp;&esp;当然，也曾被人温柔以待过，人间孽狱之下的善良难能可贵，一块小小的窝头，一口甘甜可口的水，都能令整个人感动落泪，都能令所有人看到希望与美好。

&esp;&esp;方静姝这一行，回忆起来感慨万千，却震撼得卫臻无以复加。

&esp;&esp;她描绘的于卫臻而已，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一个她们这些被困于宅院之中的所谓千金小姐们，所完全触及不了的世界，残酷、现实，甚至鲜血淋漓，却那般的鲜活。

&esp;&esp;这样残暴的世界，没有人会渴望，却又令人无比羡慕，羡慕那些经历过，最终涅槃重生之人。

&esp;&esp;方静姝如是，方修远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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