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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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第1页）

&esp;&esp;段胥策马而去伸出球杖捞住顾公子的后背，同时掏出靴子中的匕首一刀斩断马蹬，拎着顾公子的后衣领将他带上自己的马背。顾公子免于被拖行的厄运，心有余悸地抓着段胥后背的衣服急促地喘着气。

&esp;&esp;那背上已无人的烈马兀自在场中横冲直撞，竟然撞毁了场边的护栏，径直往观众那边奔去。观众们立刻四散奔逃，段静元穿的衣服过于繁复，惊慌之下踩了自己的衣角顿时跌倒在地，一抬眼就看到那匹烈马向她冲过来。她面色苍白来不及反应之际，面前突然出现一片石青色的衣襟，有人护着她的后脑将她抱在怀里。她怔忡之际又看见一片飞扬的绯红色衣角。

&esp;&esp;那片红色衣角是属于贺思慕的。

&esp;&esp;在段静元看来如宇宙鸿荒般的时间其实只有短短一瞬，贺思慕站在了烈马面前。

&esp;&esp;受惊发狂的烈马突然急停，尘土飞扬间堪堪停在距离贺思慕三尺的地方，它悚然地盯着贺思慕的眼睛，浑身开始打颤而后突然后退三步跪倒在地。

&esp;&esp;即便鬼王没有了法力，它还是能识得她的气息，在这方面牲畜要比人敏感得多。

&esp;&esp;满场哗然，观众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立刻有护场人奔来将安静下来的马牵住。

&esp;&esp;段静元逃过一劫，慢慢反应过来。她抬头望去，阳光强烈，逆光抱住她的人看不清模样却感觉十分熟悉。那个人放开她后退一步，她看清他的眉目，正是那日避雨时见过的方先野。

&esp;&esp;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圆领袍，眉眼安然如雾霭。

&esp;&esp;“你的脊骨难道硬得过烈马的马蹄？书生而已，不要逞能。”贺思慕转过身对方先野说道。

&esp;&esp;她走过方先野身边把段静元从地上搀扶起来，方先野对贺思慕刚刚那番话并未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她目光便转向段静元，平静地问道：“你没事吧？”

&esp;&esp;段静元怔怔地点头，她拉紧贺思慕的袖子，说道：“多谢方大人相救。”

&esp;&esp;方先野摇摇头，他神色淡然，便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走开了。他拍灰时段静元看到他手腕红肿着，应该是刚刚情急之下与地面摩擦所致。

&esp;&esp;她想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原来方先野也在旁边，所有人都在逃跑的时候，他却朝堂

&esp;&esp;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以无可抵挡的光芒穿过云层和雾霭，在南都高低错落的屋顶上映射出耀眼的金色，又穿过打开的窗户，将原本昏暗的房间照得明亮。

&esp;&esp;洛羡的头发被她身后的丫鬟梳成庄重的圆髻，插着几支淡雅的玉簪，她看了一眼从窗外漫进来的晨光，知道时间已经到了。于是她将桌子上那些华丽的珠宝首饰收到首饰盒里，转身交给身后的丫鬟晓云，说道：“送给你了，还有这屋子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

&esp;&esp;晓云愣愣地捧着那沉重的首饰盒，满脸懵懂困惑。

&esp;&esp;只见洛羡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玄青色衣服，在铜盆里洗净手之后从柜子里拿出香，在房内供奉的牌位前点燃，香烟袅袅，漫过她秀美的眉眼。那是一双总是温柔含笑的眸子，被无数达官贵人视做解语花，包容一切烦恼的红尘女子的双眸。

&esp;&esp;但是如今这双眼睛里没有了惯有的温柔含笑情意绵绵，仿佛烟雾缭绕的远山。

&esp;&esp;她将香捧在手里，缓缓跪在地上，朝着牌位深深地拜下去。她低声道：“爹，女儿要走了。”

&esp;&esp;晓云怔怔地看着洛羡，小声问道：“洛羡姑娘，你要去哪里啊？”

&esp;&esp;洛羡并不应答，她走到香炉前，将香端端正正地插进香炉里。楼下传来一阵喧哗声，房门轰然被打开，小厮满头是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洛羡姑娘……楼下来了马车要接您……是……是宫里来的。”

&esp;&esp;晓云大为吃惊，洛羡却只是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她拿起自己的包裹走出了房门，在门口稍微停顿了一下，回头对晓云说：“回家，回洛州。”

&esp;&esp;和正殿，群臣列席，早朝。

&esp;&esp;洛羡在高大的殿门外候着，听到这世上最庄重严肃之地传来的讨论与争辩之声，朱红的衣服交错，有各色不同品级的图案纷杂，在那些朱红色的衣服之中，有人不着痕迹地回头看了门外一眼，与她对上目光，只一刻就浅笑着收回。

&esp;&esp;段家三公子，段胥，段将军。

&esp;&esp;洛羡想起来认识段胥的四处搜寻，终于寻到天洛工匠之后及炼矿手书。如今洛州得复，请将工匠之后献书于圣上，重开洛州矿场。”

&esp;&esp;从大殿内传来某人陈词之声，听起来上了些岁数，慢条斯理而威严。

&esp;&esp;洛羡想，这是杜相。

&esp;&esp;有端着拂尘的老太监从门内走出来，尖着嗓子对她和气道：“洛姑娘，请。”

&esp;&esp;洛羡点点头，她提起裙子转身迈进这道门之中，感觉到无数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这座气势非凡的大殿有合抱粗的红棕色柱子，雕镂繁复的藻井，高高的台阶，台下的众位位高权重的大人们，台上最尊贵的黄衣龙纹的中年天子。作为名动南都的美人，朝中许多人对她来说都是熟面孔，然而她目不斜视不卑不亢地缓步走到大殿正中，跪拜于地，将一本泛黄卷边的书册端在手里，高高地举过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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