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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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2页）

&esp;&esp;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石远志再一次抱着书包钻进石决明车里的时候，看着车窗外几乎变成了池塘的小区广场，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不用穿着雨靴出门，真好啊。”

&esp;&esp;石决明哑然失笑。

&esp;&esp;平安巷这一带都是老式的居民区，排水什么的自然要差一点。平时还好说，一到雨天小区里就会积水，包括外面的巷子里也跟池塘一样，而且雨水里漂着各式的垃圾杂物，看着别提有多膈应人了。所以每逢这种天气石远志都要穿着雨靴出门。但出门时方便，到了学校之后就有些难受了，闷热不说，活动也不方便。

&esp;&esp;石远志喜滋滋的给自己系好安全带，“你这个新领导真不错。哥，好好工作啊。”

&esp;&esp;石决明懒得理会他抽风，“钱收好，吃饭别省钱。”

&esp;&esp;石远志笑嘻嘻的说：“我知道。”

&esp;&esp;石远志一般都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饭，他上的是市重点高中，学校的各项设施都挺先进，食堂也不错，要求不高的情况下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

&esp;&esp;“晚上想吃什么？”

&esp;&esp;石远志想了想说：“红烧排骨，酱爆五花肉。”

&esp;&esp;石决明说：“太油腻了，容易上火。给你炖个老鸭汤吧。”

&esp;&esp;石远志，“……”

&esp;&esp;当家长的就是这么讨厌，明明心里已经有决定了，偏偏还要假装民主地问问你，好像你的意见他真的会听一样。

&esp;&esp;“你一摸的成绩出来了，还不错。”石决明说：“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你想好要报考哪个学校了吗？”

&esp;&esp;石远志说：“就报l大的医学院吧。”

&esp;&esp;石决明愣了一下，“怎么想起医学院了？”

&esp;&esp;石远志没吭声，只是侧着头，出神地望着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的雨滴。石决明以为他在思考理由，然而片刻之后却听他低声说了句，“要是当初姥爷能抢救过来，咱们俩就不会那么小就被赶出来，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esp;&esp;石决明的心忽然空了一下，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酸酸软软的东西从心底里悄悄冒了出来。

&esp;&esp;石远志瓮声瓮气的说：“别的同学都是被爸妈养着，只有我……其实哥你也不大，你看楼上的大明哥，整天打游戏，要不就带着女朋友去外面玩。你比他还小呢，结果整天忙着挣钱，下了班还要画图画到半夜，要做饭做家务……像个老头子一样。”

&esp;&esp;石决明开着车很小心地绕过街上的一个水坑，抽空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知道我辛苦就每天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不要生病给我添麻烦。还有，不要没事瞎想，你要是想多了变成精神病，我还要带你去治，到时候日子就过得更辛苦了。”

&esp;&esp;石远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变成精神病。”

&esp;&esp;“这就对了嘛，”石决明笑着说：“年纪轻轻的，瞎想什么。我倒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的，挺充实。”

&esp;&esp;石远志不大确定地看着他。他知道邻居家那些想要给石决明介绍女朋友的阿婆都在暗中嘀咕，说他是拖油瓶，耽误了他哥哥的终身大事。

&esp;&esp;雨天的光线是阴沉的，然而这阴沉里又透着一丝月光似的清冷素净的白。石决明的脸在这样的光线之下显出一种迥异于平常的沉寂，像是陷入了某种心事里，连眼神都是温和又疲惫的。

&esp;&esp;石远志眨了眨眼，发现石决明脸上那种仿佛是脆弱的神色又不见了。石决明依然是他记忆里开朗洒脱的青年，无论什么时候都像一棵洒满了阳光的挺拔的树。

&esp;&esp;“哥……”

&esp;&esp;石决明在路口的红灯前面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他。

&esp;&esp;石远志觉得他哥一直都是一个忙忙碌碌的人，他要买菜做饭，要做家务，要加班，加完班还要自己挤时间去完成他在网上接的那些活儿……时间永远不够用，所以石决明的神气里总是带着一点儿不耐烦，一丝被层层掩藏起来的、对于未知生活的惶恐。

&esp;&esp;然而此刻，石决明的眼神却是安静的，石远志甚至能从里面看到一丝发自内心的愉悦，他说：“小志，你知道么，我特别特别庆幸当初被舅妈赶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你。虽然那时候你还小小的，爱哭，爱闹，每天晚上都要哄很久才肯睡觉……但若是没有你，我都不敢想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儿。”

&esp;&esp;石远志的眼圈红了一下。

&esp;&esp;石决明暗想，要不要告诉这小子，其实在他心里，石远志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最强有力的支柱呢？石决明思索了一下，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儿太肉麻。他不自在地轻轻咳嗽了一声，“所以你没事儿别瞎想了。我又当爹又当妈的，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晚上回家把你的臭球鞋刷了，都泡了两天了，又等着老子给你洗？！”

&esp;&esp;石远志，“……”

&esp;&esp;绿灯亮了起来，后面的汽车开始按喇叭催促。

&esp;&esp;石决明难得的感性了一下，一眨眼又现了原形，拍着方向盘骂道：“催催催，催个p啊，有本事你飞一个给老子看！”

&esp;&esp;石远志，“……”

&esp;&esp;算了，他哥还是就这么神经着吧，刚才那副煽情的样子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呢。

&esp;&esp;入夏以来的小费

&esp;&esp;年轻男人的目光在石决明身上放肆地游走，脸上却露出很和气的微笑，“有事？”

&esp;&esp;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外国口音，笑容也很和善，但石决明却觉得他笑得有点儿假。就像野山猫摇头晃脑地摆出和气的样子，非要假装自己是温驯的家猫一样。

&esp;&esp;石决明难得的结巴了一下，“呃……我是来取资料的，我老板跟一位姓元的先生约好了。”

&esp;&esp;“姓元的？”外国男人的笑容里带了几分不怀好意，“你老板有没有说这位姓元的先生有什么特征？长什么样儿？帅不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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