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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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节（第2页）

&esp;&esp;“你现在还有多少是人？有一半吗？40……不，30？”

&esp;&esp;“你……为什么……”

&esp;&esp;“身体的排异反应很痛苦吧，林玉音。”

&esp;&esp;陆行深低声说着，“我为什么会知道你想跟我一起死？还是想问，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傅薄妄、一个仿生人，或者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与你作对？”

&esp;&esp;“不能、你不能，”林玉音猛然察觉到他要做什么，颤抖地哭了起来，“你不能这么做！是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esp;&esp;“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像极了你父亲。”

&esp;&esp;“他不是我父亲！我不认他！”

&esp;&esp;陆行深轻轻打了个响指。

&esp;&esp;漫长的时间和准备，已经足够让他做到侵入这里的主系统，攻占主脑，甚至连同林玉音身上的仿生硬件一同控制。

&esp;&esp;终于，一道全息成像的幻影在他们的面前呈现，将当年的一幕事无巨细地还原。

&esp;&esp;林严锋面容枯槁，即将死去了，可就在那最后的瞬间，突然又恢复了些许精神，像是回光返照那样，挣扎着，嘶哑着嗓子，以疯狂的姿态揪住了床边那只有十岁出头的男孩。

&esp;&esp;“他不是我儿子……我不认他，我不认！这个废物，该死的是他，不是我！让他陪我死，陪我一起下地狱！！”

&esp;&esp;陆行深失望地看着眼前的人，正如年幼的自己，以轻蔑、鄙夷的神色望着床上即将逝去的人。

&esp;&esp;林玉音也被迫望着这一幕，瞳孔跟着紧缩，如遭重击似的愣在了原地。

&esp;&esp;可惜，又可悲。

&esp;&esp;陆行深蹲下身来，在他已经彻底瘫软，没有力气的慌神中，拿走了他手中的刀子，又拿走了他身上的其它武器，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esp;&esp;他已经尝试了太多次了。

&esp;&esp;从001到995，从未有一次成功，让哪怕是模拟出的林玉音的人格走回正途，接受现实，放弃自毁，或是拉着身边的人一起走向毁灭。

&esp;&esp;如今，已经没了继续尝试的必要。

&esp;&esp;走到门口时，一阵癫狂的、歇斯底里的笑声从屋内传出，久久没有停歇。

&esp;&esp;等待到陆行深离开了一段距离，林玉音挣扎着恢复些力气，从地上爬起来，笑着，自言自语着，来到钢琴的边缘，从那角落里摸出了一片碎瓷片，行尸走肉似的一步步来到楼顶天台。

&esp;&esp;目光所及之处，一切陷阱与设计早已分崩离析。

&esp;&esp;他那荒诞的、自欺欺人的天国已经步入末路了。

&esp;&esp;城镇的各处被攻占控制了，那些被他藏起来的子民们也被找到，被控制了，一个个为避免崩溃似的，蒙上了他们的眼睛，摘下了他们的乌托邦之窗。

&esp;&esp;林玉音迎风站着，看向远处，眼底是一片死寂的黑。

&esp;&esp;“不……”

&esp;&esp;他想起那投影之中，父亲临终时候的模样，看到那床头摆着的东西。

&esp;&esp;那果然……不是陆行深的谎言，那个照片，是陆行深也没看过的，是不包括他在内的一家三口照。

&esp;&esp;这不是陆行深能够伪造的东西，所以，果然是真的。

&esp;&esp;父亲想要和他一起死，父亲从未承认过他，也从未悔恨，从未为他落泪。

&esp;&esp;“一起死……是啊，一起死……”

&esp;&esp;林玉音轻轻将双手合拢，捧在心口，恬静地笑了，“父亲想和我一起死，陆哥，就像我也想要和你一起下地狱，他还是爱我的。”

&esp;&esp;一个小巧的、样式新颖的头戴设备被林玉音从天台的角落拿出，他轻轻将其打开，蒙在眼睛上、盖在耳朵上、遮在鼻子上。

&esp;&esp;眼前的世界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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