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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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夜已深，顾怀瑜躺在床上浅寐，许是上辈子太过惊心，她回府也有几日了，还是睡不好。往往一丁点的动静都能将她惊醒。

&esp;&esp;可今日不知怎的，自己瞌睡的厉害，倒床没多久便睡着了。只是甫一入睡，吊诡的梦境便如一张巨网，丝丝密密地缠绕上来，光怪陆离的画面似破碎的瓷片，一张张闪过眼前。

&esp;&esp;顾怀瑜睁眼便看到了自己残缺可怖的尸体，没有四肢，断口处鲜血早已流净成了暗红色，周身颜色僵白泛青，看起来且极其怪异。那横穿整张面部的伤口已经发黑，干瘪的眼眶似咧着嘴的怪兽，在嘲讽着她的痴傻。

&esp;&esp;她闭了闭眼睛，不忍再看第二眼，想要抽身离开，却发现自己没了脚，淡白如雾的身躯被禁锢到了地上，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尸体，等待……

&esp;&esp;等什么？她不知道，可冥冥中就有个声音在告诉她，等着、等着！

&esp;&esp;梦境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尸身逐渐开始腐败流出微黄色的液体，浓烈的味道引来了附近野狗。顾怀瑜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啃噬自己的身躯，每咬一口，自己身上便痛上一分，似被凌迟，直到露出森森白骨，连骨缝中的碎肉也被舔舐干净。

&esp;&esp;说来也怪，任由恶狗再抢食，也不曾有一只去啃噬她的脸颊，许是恨意太过森然，连野狗也不敢碰触。

&esp;&esp;周围忽然起了浓雾，苍茫中有影影绰绰的人在晃动。她看不清是谁，想要伸手拨开白雾时，倏然间画面一转。

&esp;&esp;荣昌王府中火光滔天，浓烟将天上的月遮掩，半面黑幕被照成了红色。府中杀伐之声响于耳畔，顾怀瑜飘于半空却感受不到一丁点热度。

&esp;&esp;大门轰然倒塌，朱红的漆已经被烧的焦黑，林修睿抱着面目全非的林湘从大门处逃了出来，曾几何时有多风光无限，现下就有多狼狈。

&esp;&esp;“杀无赦！”她听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嗜血的恨意。

&esp;&esp;人影虚晃而过，两方人马缠斗到一起，血渐渐染红了王府大门，汇聚到了那人脚下。

&esp;&esp;林修睿抱着林湘闪躲，终是不敌，被几人追上，剑光忽闪，两人的头颅应声而落，咕噜噜滚了老远，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esp;&esp;她看到那个高大的人影，踏过汇聚成滩的血液抬脚上前，浸满鲜血的靴子碾上那颗脑袋，狠狠一踏，红白的脑髓喷了一地。

&esp;&esp;顾怀瑜心里一惊，这人是谁，竟如此恨这二人！她想要凑上前去看清他的面容，可是周围就像隔了件不可逾越的屏障，怎么都看不清。

&esp;&esp;忽然间整个画面骤然间如石落水，泛起阵阵波纹。顾怀瑜被一股巨力拉扯，再睁眼时，已然回到了顾宅那棵梨树下。

&esp;&esp;宅子荒芜许久，落叶已经堆了厚厚一层，那颗梨树依旧茂盛，硕果挂满枝头，枯瘦的枝条撑不住，啪嗒一声，一颗梨落在了堆砌的小小坟包上。

&esp;&esp;坟是新砌的，盖在上头的泥土还很潮湿，她过不去，只能看到坟前立了个背影。

&esp;&esp;他默默放了一枚同心玉扣在坟前，跪倒在地低声啜泣：“你会不会怪我？”

&esp;&esp;“对不起，我当不了好人了。”

&esp;&esp;身后有铿锵撞击之音响起，空置了许久的顾宅被乌泱泱的人群围了起来。领头之人浑身包裹在黑衣里，左耳一道齐整的疤痕，竟是残缺。

&esp;&esp;“宋时瑾，你以下犯上，预谋不轨，论罪当诛！”

&esp;&esp;他像是没听见一般，缓缓蹲坐到墓碑旁，将头倚靠着墓碑，手指缱绻地流连在顾怀瑜这三个字上。

&esp;&esp;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

&esp;&esp;半只耳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咬着牙道：“动手！”

&esp;&esp;泛着寒光的利刃齐数刺过，他没有反抗。

&esp;&esp;万箭穿心，便是这最终下场！

&esp;&esp;顾怀瑜在那人叫出宋时瑾时，心里便咯噔一声，见寒光闪过，想要伸手护住他，一双手却穿过他模糊不清的脸。

&esp;&esp;她能听到，他虚弱的声音。

&esp;&esp;“你等等我啊，走慢一点……可别，忘了我！”

&esp;&esp;“二狗子！”

&esp;&esp;眼前忽然一黑，顾怀瑜从床上弹起来，橘黄色的烛光照得床帏朦朦胧胧，她呆了好半天才发现，原来只是做了个梦。

&esp;&esp;红玉被她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瞬间从迷瞪中清醒，她撩开床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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