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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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1页）

&esp;&esp;谢素卿一脸的敬服，“是的，我曾经听人说过，今年倭国上半年大旱，下半年大涝，很多地方都在闹饥荒，甚至有易子而食的情形发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这些人才会大费周章地到咱们这边来抢粮食！”

&esp;&esp;方知节瞪大了眼睛咕哝道：“就为了点粮食跑这么远，这些倭人脑子里有病吧？”

&esp;&esp;裴青沉沉地望着远方，“就这三日所见，这些人的所作所为能以常理度之吗？羊角泮边上有条小河，正通海域。他们是不是为了粮食而来，我们前往一探就知道了！”说完一勒马缰，带头往回路上奔去。方知节左右望了一眼，这种费脑子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他，干脆一抖马镫，赶紧跟在后面。

&esp;&esp;谢素卿抚唇微微一笑，侧首却见那位傅姑娘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下不由一突，“姑娘为何如此看着在下？”

&esp;&esp;傅百善沉默了几息，才大大方方地收回目光，认真道：“想是大人生得好，总让小女感到几丝面善而已！”

&esp;&esp;谢素卿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即便楼子里最豪派最大胆的姑娘，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夸赞可以算是陌路的男人吧？他性情虽一贯低调，但骨子里也有些风流自诩，便按捺住心热笑道：“能让姑娘感到面善，是谢某的荣幸。只是我听说你将要与裴百户结下秦晋之好，谢某纵有心仪之情，也不敢夺人所爱了！”

&esp;&esp;这话却有了几丝轻佻调笑之嫌，傅百善脸上却不见半分羞意，认认真真地探头过来道：“裴大哥——，就很好！”

&esp;&esp;谢素卿脸上的错愕几乎掩饰不住，敢情自己刚才表错了情！看着小姑娘神态安然自信笃笃的辞色，眼神意味莫名。过得半刻，才缓缓地举手摸了摸鼻翼，暗暗苦笑了一声，却是终于明白心底里那丝奇怪而陌生情绪的名字，原来……那就是嫉妒啊！

&esp;&esp;羊角泮的距离并不远，不过大半日的路程就看得到其青灰色的轮廓了。远远的，急奔的众人就听闻到了厮杀声，暗红的火光和青烟四起，依着山势修建的寨子里，惊慌不已的人往来奔突呼救。

&esp;&esp;这里本是大嵩卫的一处极小的军寨，只是起个前方哨位的作用。常年的守军不足百人，因为都指挥使司衙门的不重视，配备的也不过是些老弱残疾，根本不是凶神恶煞的倭人们的对手。不过几个来回之后就败下阵来，兵寨前军士们的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esp;&esp;一转过寨门，众人就瞧见一个倭人正猖狂地用长刀的刀尖挑着一个兵士的头颅，站在墙上扯着衣服手舞足蹈地边唱边跳，种种丑态简直令人作呕。另外一边，有举着火把到处放火的，有在屋子里到处翻检寻找财物的，个个嚣张得如入无人之境地。

&esp;&esp;墙角突然传来一声喧闹，却是一个躲在灶下的小兵被倭人揪了出来。那小兵面上沾着黑色的锅灰，佝偻着身子，被推搡着跪在院子当中，吓得哭都不敢哭出来。那倭人看得有趣，故意用刀在那小兵的面前划来划去。

&esp;&esp;裴青来不及招呼众人，在迅猛奔袭的马上长身而起，一刀就斫向正欲施恶的倭人右手。

&esp;&esp;飞速溅开的血水下面是一张十五六岁小兵惊慌失措尚带稚气的小脸，方知节和谢素卿连忙带人跟上。那些倭人正杀得兴起，见着有人参战，更是兴奋地嘶吼，从四面八方地拥过来，这下场上敌我双方顿时纠缠乱做一团。

&esp;&esp;跟在青州左卫的境况相同，倭人同样是半数人进攻，半数人观战。可那时一方是进攻者，一方是防御者，根本看不出来两者之间战力的悬殊。哪里像此时此刻，双方已经是赤膊相见杀红了眼。

&esp;&esp;只觉心头激愤难当的方知节赤着眼珠子，也浑然忘了先时的骇怕，一个利落地回旋就将身前的倭人劈得头破血流。搏击间对方尸身上掉落的血块和肉屑沾挂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恍如地狱罗刹一般。

&esp;&esp;一个正欲偷袭的倭人一转身，就见他一张血脸上雪白的牙口一呲，竟然骇得腿下一软跌倒在地。

&esp;&esp;裴青一脚踹开已经毙命的倭人，看了一眼手中的雁翎刀，大概是因为砍杀了太多次，刀刃竟然已经有些翻卷了。他抹去嘴边溢出的血沫，右臂上尚未愈合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大概又迸裂开了。抬头看见身前越来越多的倭人渐渐围拢过来，回身侧首问了一句：“珍哥，你怕不怕？”

&esp;&esp;背后的傅百善挥舞着雪亮的双刀，极漂亮地将蠢动敌方的双手狠厉地削掉一层皮之后，言简意赅地答道：“不怕！”

&esp;&esp;不远处的方知节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大笑道：“等这场战事了结了，我一定要和小妹子拜个把子，这般能打敢打的姑娘真是少见得很！”

&esp;&esp;也是，看着这般风光月霁如玉一般的人，发起狠来一刀就将对手戳个对穿，两刀就将对方的双手削掉，下手毫不犹豫又准又狠，真是让这群军中糙汉又惊叹又是阵阵错愕。不过在艳羡的同时，心里对于敢娶这般凶悍女子的裴百户也感到由衷的佩服。

&esp;&esp;那倭人首领一直稳稳地坐在一旁观战，见对方突然来了股生力军，不过十来个人就将己方二十来人压得还不了手，甚至还造成了伤亡，不由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右手一挥嘴里嘟囔了一句，身后几个身形更壮实的倭人齐齐躬身，慢慢地向场中走过来。

&esp;&esp;裴青等人也侍机渐渐缩拢了战圈。

&esp;&esp;这是一场敌寡悬殊的战斗，已经有两个小旗胸口受了重伤，若是再不加以救治只怕性命堪忧。除了两位女郎形容尚算得上整齐外，余下的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方知节将腰带狠狠一系，啐道：“今天爷爷我就是死也要先拉几个垫背的！”

&esp;&esp;被好好地掩在身后的魏琪闻言骂道：“没出息，难怪三十了都还找不着媳妇，就这么几个强盗提什么生死！姑娘我还没嫁人呢，才不陪你这个糙爷们去死！好了，好了，大家都把身上的披风穿好，注意别把口鼻露在外头！”

&esp;&esp;谢素卿跟着大家一样把披风重新穿好，他到青州左卫时日未久，还未领教过这位指挥使千金的厉害。此时见裴青都老老实实地拿帕子围好了脸部，心里更是感到一阵莫名。

&esp;&esp;却见魏琪往双手上套了一副看不出材质的手套，从随身的牛皮口袋里抓了一把黑色的粉末，顺着风向猛地一下撒向涌来的倭人。冲在前面的倭人开始还在张牙舞爪，不过几息的工夫，就踉踉跄跄地陆续跌倒在地上。又过得一会儿，那些人的脸上、手上的皮肤就开始泛红，发痒和溃烂。

&esp;&esp;方知节哇哇怪叫道，“你这丫头，我就说你怎么还没使出绝招，搞半天非要看我出丑才开始放毒是吧？”

&esp;&esp;谢素卿有些难以置信地迟疑问道：“这就是你那些所谓的红的、绿的、可爱的小玩意儿？”

&esp;&esp;魏琪傲然一笑，“这味药是我才研制出来的，是用雷公藤、钩吻草、金叶菊、黑心莲、岭南深山里的瘴草根、再加上五种毒物烧灰炼成的剧毒毒~药。中了这种毒，三天过后便会全身溃烂而亡，死的时候痛苦万分，比毒蛇咬死还要难受。”

&esp;&esp;方知节打了个冷噤，悄悄问道：“你——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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