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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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第2页）

&esp;&esp;“在民间神话?里，她总是像神明一样突然出现救下落难的凡人?，随后又像清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esp;&esp;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莫名有种怀念的感觉。

&esp;&esp;弥虞却?不?知道其中的缘由，只是以为他曾经有个救命恩人?，还对她念念不?忘，所?以心里就有点淡淡的不?爽。

&esp;&esp;少女看?着江北祁此时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

&esp;&esp;于是她轻轻说:“喂，你要听个神话?故事么?”

&esp;&esp;江北祁看?着她，没有拒绝。

&esp;&esp;少女自顾自地讲起来:

&esp;&esp;“从前有只山鬼，因山诞生，因灵气而化，因为见过无数来山里的人?，最终幻化成了一个英俊少年的模样。

&esp;&esp;“因为帮一个小女孩捡起掉在山洞里的包袱，被人?看?到了漂亮的脸，从此就有好?多女子慕名而来，想要看?看?山上那位善良的妖怪公子的俊美面容。

&esp;&esp;后来有个少女得逞了，她故意坠下悬崖，引得山鬼出面救下了她，她趁机赖在他旁边，大声说自己要以身相许。

&esp;&esp;山鬼害羞到躲了起来，少女还是一直来山里找他，不?找到就不?回去?，开始他对她避之不?及，但到后来，他开始逐渐期待少女的到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

&esp;&esp;可?惜少女马上要定亲了，她最后一次和山鬼见面时，含羞带怯，似有心意却?羞于表明，离开时，她给他留了一个精致的香囊，里面有张字条，上面写着:君若不?弃，愿为执手。若郎有意，夜桥相会。同入山林，不?复出焉。

&esp;&esp;弥虞看?着江北祁。

&esp;&esp;随后她继续说:

&esp;&esp;“那只山鬼能懂人?言，自然也能识字，他知晓了少女对他的心意，却?不?愿她困在这山中，他希望少女能过上平和幸福的生活。于是那天，他没有去?夜桥，没有赴约。那个少女从满心期待的等待到失落不?已，以为他是不?愿意娶自己，也就轻易死了心，”弥虞轻声说，“所?以少女坐着花轿出嫁那天，山鬼仍然站立在高山之上，眺望着他那心上人?家的方向?，盼望她下一次的到来。”

&esp;&esp;“所?以，他们就永远错过了。”

&esp;&esp;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少女直勾勾地看?着他，薄粉色的唇瓣微动，有些欲言又止。

&esp;&esp;“之后少女外?嫁去?了远地，生儿?育女，终身不?再回来，山鬼被人?误会吃掉了在山中本被野兽捕食的孩子，几次想出来，却?被村民们排斥追杀，最后只能终身隐于茫茫大山里。”

&esp;&esp;“从此，没有人?再看?到过他。”

&esp;&esp;他听的很认真，弥虞讲到结局的时候，少年黑压压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

&esp;&esp;“你说，是那个拒绝了爱情的山鬼惨，还是那个明明情窦初开，最后却?出嫁远方的少女惨?”弥虞把燃香插进香炉之中，起身这么悠悠地问。

&esp;&esp;“山鬼吧。”江北祁缓缓地说。

&esp;&esp;“是山鬼吗？”少女听了，眸子里似笑非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可?我却?觉得，明明是那个少女更惨。”

&esp;&esp;“她原本有着自由的灵魂，生性奔放热烈，却?被家里人?做主，刚满十五岁就要嫁给一个远地的陌生人?，明明读了不?少书却?无法?施展抱负，短暂的自由迎来终止，终究走上一条所?谓的女人?们“必经之路”，她爱上的山鬼不?懂她那颗宁愿舍弃荣华富贵和安稳，也要追求自由热烈的心思，所?以，山鬼自然也走不?出那片雾气萦绕的大山。”

&esp;&esp;弥虞缓缓地说:

&esp;&esp;“她自小深受封建礼教禁锢，心中却?有叛逆之心，而她仅有的出逃的勇气，也在夜桥山鬼爽约的那日，以及后来家中无休止的逼迫和束缚里，被消磨殆尽。”

&esp;&esp;“最终她会变成一个平凡的妇人?，相夫教子，安稳顺当，被困宥于深宅大院的府邸，从眉眼鲜明的活泼少女变成乏善可?陈的宗族妇人?，向?往自由的鸟儿?被飞不?出深沉高宅，她的心早就死了。”

&esp;&esp;“——难道这不?可?悲吗？”

&esp;&esp;弥虞直勾勾地看?着少年，这么反问。

&esp;&esp;“山鬼太?弱了。”

&esp;&esp;江北祁淡淡地这么说。

&esp;&esp;弥虞一愣。

&esp;&esp;“你说什么?”

&esp;&esp;“——山鬼太?弱了，他保护不?了心上人?，也懦弱于承担与?她私奔的种种后果，说到底，只是个无趣又懦弱的胆小鬼，他自以为是地想出一条他以为对少女好?的道路，却?将她推进寻常又乏味的泥塑躯壳里，成了世俗里的女人?，却?又偏偏自我感动，觉得自己放弃爱她，是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山鬼最后孤独终老，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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