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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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2页）

&esp;&esp;叶枯残抬起眼来，深邃的眼眶中鬼火双瞳微微闪动。他开了口，声音缓慢又清晰，“看好了，孩子们。这个咒法，名曰苏生。”

&esp;&esp;话音刚落，鲜血狂震，汹涌地朝将死的兔子回流。兔子抖如筛糠，叶枯残按着它，垂着蟾蜍一样厚重的眼皮一动不动。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兔子创口越来越细，最后变成指节那么小。叶枯残取来纱布，细细帮兔子包扎，将它放回笼中。

&esp;&esp;座中一片赞叹之声，只有戚隐和云知几个惊疑不定。

&esp;&esp;这个咒术不就是扶岚用在戚隐身上的么！鲜血回流，创口缩小，每一处咒法表现都一模一样。云知偏头看扶岚，他这师弟不声不响，脸上没什么表情。这家伙有的时候呆不拉几，有的时候又仿佛深不可测，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摸不透这家伙了。后来他才知道，这货只是单纯的少话没表情……

&esp;&esp;戚隐也很震惊，云知说过叶枯残是不知出处的深山野道，难不成这老头儿去过巴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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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冰海天渊深处，元籍与元尹负着手缓缓下沉。

&esp;&esp;这里实际上是一片巨大的湖泊，不知为什么湖水常年深冻。按照《海内中州志》的记载，冰海天渊几千年前便是这般的模样了。元籍垂目下望，无边无际的墨蓝色包裹住了他，冰海天渊极深，他们以几近御剑的速度下沉了一炷香的时间，却依旧没有到达湖底。耳畔是绝对的寂静，巨大的压力笼罩在肩头，若非元尹在侧，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到了死亡的国度。

&esp;&esp;冰冷的水波忽然有了细微的温度，他们的脚终于踏到实处，仰头望去，隐隐约约看得见苍白的天光透过冰面，照进无垠的墨蓝湖水。

&esp;&esp;“师弟，你要我看的东西在哪儿？”元尹问。

&esp;&esp;元籍微微一笑，“就在你的脚下。”

&esp;&esp;元尹一愣，忽然发现脚底的触感不太对。若是湖底，应当有细软的淤泥，可他的脚底坚硬如铁。他惊疑不定地蹲下身，伸手触摸那硬邦邦的“地面”，手上是生铁一般的冰冷坚硬，光滑得像细腻的白瓷。

&esp;&esp;是鳞片。

&esp;&esp;“你没有发现这里不像上面那么冷了么？”元籍道。

&esp;&esp;没错，元尹捻了捻手指，冰海天渊的温度极低，若非有灵力护体，任何一个掉进天渊的人都会在顷刻间结霜冻毙。按照常理，越往深处应当越冷，可是这底下的温度像放凉了的水。

&esp;&esp;元尹看了看元籍，释放神识。

&esp;&esp;神识笼罩湖底，他终于看见了脚下的东西。

&esp;&esp;龙。

&esp;&esp;这是一条龙。

&esp;&esp;它的身体盘踞了几乎半个冰海底部，虬结的身躯布满细细密密的黑色鳞片，在墨蓝色的水波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辉。元尹回过身，灼热悠长的吐息迎面而来，气泡蒸腾，他的衣袂被吐息带动的激荡水波卷起，猎猎而动。元籍点起灯符，黑暗消退，他看见那张狰狞的巨大龙脸阖目安睡，两个长长的龙角指着黑暗穹隆，枪戟一般妖厉致命。

&esp;&esp;“这是……”元尹喃喃道，“九垓魔龙。”

&esp;&esp;“不错，”元籍赞叹地道，“是不是很美？阵法和枯残秘咒之外，这是枯残长老赠予无方的兰训（二）

&esp;&esp;“这个咒法的术理是注入灵力，强行提升受术者的自愈能力，修复创口。故而，它只能在将死未死之人身上使用，若对方已无生息，则便是此咒也回天乏术。”叶枯残娓娓道来，“但这个法子用起来并不简单，施术者必须对受术者的经脉九窍六藏了如指掌，若灵力走岔，则受术者经脉寸断。若灵力注入过多，受术者会因承受不住灵力的压力而六藏爆裂。若灵力过少，又无法令咒术生效。”

&esp;&esp;想不到这个咒法竟然这么复杂，戚隐还以为他哥天下无敌，逆转生死手到擒来，看来当初在梦境里他哥也是孤注一掷，他是结结实实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戚隐心有余悸，在纸上写字道：“哥，这咒术这么难，我是不是差点儿就歇菜了？”

&esp;&esp;扶岚愣了一下，用神识道：“难么，我以为很简单。”

&esp;&esp;戚隐：“……”

&esp;&esp;“灵力的流动很容易控制，你的身体我进入过很多次，并不陌生。”扶岚的声音轻轻的，“小隐，我了解你的身体，像了解我自己的，不会出错。”

&esp;&esp;戚隐这才想起来，扶岚的确已经“进入”过他很多次了，每回他和扶岚的小鱼融合，扶岚都要将灵力注入他的奇经八脉。他记得那种感觉，像身体里流淌着冰凉缓慢的溪流，魂魄在烟水里飘飘荡荡。

&esp;&esp;可忽然感觉有点怪怪的，“进入”这个词儿太暧昧，总觉得两个人做了不可告人的事儿似的。戚隐红了脸儿，忙扭过头专心听课。

&esp;&esp;“只此一个咒术，老夫便练习过上万次，否则无以达到灵力的精准控制。孩子们，修炼贵在勤，无论哪家咒法都须勤学苦练。”叶枯残道。

&esp;&esp;扶岚忽然传来话儿：“小隐，想办法让他攻击你。”

&esp;&esp;“啊？”这家伙没头没脑地忽然来一句，戚隐以为自己听错了。

&esp;&esp;云知在一旁道：“你哥是想和他交交手，看看他的功法是不是确实和你哥的一样。”

&esp;&esp;这他娘的怎么搞？总不能当堂打他吧？戚隐感到头疼，眼看就要下学，戚隐举起手来喊道：“夫子，弟子有一事不明。”

&esp;&esp;叶枯残向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发问。戚隐迟疑着站起来，踌躇了下，道：“那个，夫子，您刚刚说苏生咒施用的难度很大，稍有不慎受术者就一命呜呼。您又说您练习过不下万遍，敢问您都是像今天一样，拿这可怜的小兔练习的么？那您岂不是已经杀了不下万只小兔子了？”

&esp;&esp;叶枯残显然没料到戚隐会问出这种问题来，一下子愣住了，沉默半晌才道：“修炼术法，必有牺牲……”

&esp;&esp;“出家人慈悲为怀，”戚隐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兔子虽小，亦是生灵，夫子乃是无方长老，道门高标，怎么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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