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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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2页）

&esp;&esp;谢长晏牙齿“嗒嗒”地颤抖着，将身体抱得更紧了些。

&esp;&esp;不过，还是比想象的等得久了一些。等得她都生出些侥幸的希望时，观内传来了马蹄声，夹杂着车轮声。

&esp;&esp;谢长晏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强打精神抬头，就见观的大门无声开启，孟不离赶着马车出来了。

&esp;&esp;一童子的声音依稀从车内飘出来：“太医，药只带了……够吗？”中间的话没听懂，却已可断定：车中之人是太医。

&esp;&esp;也就是说，此观真的衔接王宫，孟不离去宫里请太医，走的不是正式的宫门，而是此观。

&esp;&esp;那么上次风小雅见她，就是在陵光殿。

&esp;&esp;谢长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攥紧手心，不行，还得赶紧赶回去。娘亲帮她演了那么一出大戏，来让她验证心头的猜疑，自己怎能在这种地方晕过去，连累娘亲。

&esp;&esp;谢长晏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扎了自己的胳膊一下，身上一痛，眼前的黑影便消散了。她打起精神找到马，飞奔赶回知止居。

&esp;&esp;马身颠簸，月夜下的雪路一片白茫茫。

&esp;&esp;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esp;&esp;幸好脑海中还记着舆图，左拐，右拐，再右拐，到了。

&esp;&esp;她跳下马去开后门，门内站着个婢女，见到她松一大口气：“姑娘可算回来了！夫人急死了，让我在这儿等着您……”

&esp;&esp;谢长晏精神一松，黑暗再度袭来，她晕了过去。

&esp;&esp;万物尽然（1）

&esp;&esp;“呜呜”的笙声从白雾深处传来。

&esp;&esp;于是谢长晏知道，她又做梦了，做那个重复过无数次的梦。

&esp;&esp;她走进谢桥小筑，先朝游廊那头望去，二哥哥谢知幸果然在那里。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精致的鹰面面具，只留出嘴巴和下巴，用来吹笙。

&esp;&esp;谢长晏忽然发现，他的嘴型长得跟风小雅很像，都是薄薄两片，唇角微垂，不怒自威的模样。

&esp;&esp;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晃即过，她惦念着屋中的谢繁漪，朝谢知幸挥了挥手后，便继续朝主屋走去。

&esp;&esp;她有很多话要问三姐姐。关于燕王，关于谢家，关于那无上荣耀的皇后身份……

&esp;&esp;然而，当她推开门，屋子里是空的。

&esp;&esp;没有谢繁漪，没有婢女，什么人都没有。只有一面铜镜，孤零零地摆放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esp;&esp;谢长晏朝那面镜子走过去，与人等高的镜子里就倒映出了她的模样。

&esp;&esp;一瞬间，凤袍上身，金冠压发，沉重如山。

&esp;&esp;谢长晏当即挣扎。

&esp;&esp;可那绣着凤凰的金红色长袍紧紧地裹了上来，一层接一层，像茧一样要将她活生生吞噬。

&esp;&esp;救命！谁来救救我！

&esp;&esp;耳旁还有笙声。对了，二哥哥！二哥哥在外面，快进来救我啊，救救我——

&esp;&esp;谢长晏突然睁开了眼睛。

&esp;&esp;耳旁听到了一个尖锐而急促的“呜”音，跟梦境中袅袅动听的笙乐相去甚远，像把锤子，一下子震碎了梦境。

&esp;&esp;谢长晏侧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esp;&esp;灯烛跳跃，那人坐在灯下，像吸收了所有的光，一时间，周遭场景尽数虚无，只有他熠熠生辉，异常明亮。他手里把玩着从花插里折下来的一片兰花叶子，放到唇边吹了吹，发出的声音显然他自己也不满意，蹙眉间便将之丢开了。

&esp;&esp;然后他伸手入怀，又掏出了一物，放在灯下端详。

&esp;&esp;谢长晏悄无声息地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心头难分是惊是疑，是悲还是喜。

&esp;&esp;身体热得厉害，有湿嗒嗒的汗不停地冒出来，整个人像泡在一个又热又闷的大瓮里，被慢火煮着，恨不得赶紧跳起来。然而手和脚都沉甸甸、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力气。

&esp;&esp;——无异于一场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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