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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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1页）

&esp;&esp;席间酒过三巡，老罗有些喝高了，这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先生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忙忙碌碌的工作节奏将在今晚宣告结束，余生会和别的老人没什么两样，待在家种种花养养草，蹉跎尽最后的时光，踉踉跄跄站起身，拉着人挨个敬酒。

&esp;&esp;顾轻舟没喝，客气拒绝了：“不好意思，我等会儿要开车，不能喝酒。”

&esp;&esp;老罗喝的脸红脖子粗，闻言也没为难，端着酒转而看向身旁的江絮，大着舌头道：“来，小江，你……你也干一杯！”

&esp;&esp;江絮晚上回去还得赶图，哪里敢喝，伸手推拒道：“不不不，我喝不了。”

&esp;&esp;老罗瞪眼：“怎么，你也要开车？”

&esp;&esp;江絮：“……我没车。”

&esp;&esp;他就一辆小自行，今天早上还被顾轻舟的大宝马撞烂了，想起来都心酸。

&esp;&esp;老罗闻言笑的直接跌回椅子，旁边的人也在笑，顾轻舟冷眼看着，端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他大抵觉得江絮变了很多。

&esp;&esp;他们上高中的那个地方，当时环境太过混乱，街头小混混扎堆，出门打个酱油都有被收保护费的风险，邻近周边的几个高校，最不能惹的那几个校霸之中就有江絮，他整天烟不离手，行事张扬，穿着海城高中的蓝白校服外套四处打架，是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

&esp;&esp;现在的江絮，内里的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不过不要紧，无论他怎么变，变成什么模样，在顾轻舟看来都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要脸。

&esp;&esp;酒会快散的时候，老罗已经喝趴了，被老婆和亲戚架着扶上的车，江絮查了查地图，发现这个点已经没什么公交了，从这儿打出租回去起码五十往上走，两相权衡之下，还是打算怎么来的怎么回。

&esp;&esp;外间夜色暗沉，晚高峰的喧嚣过后便是寂静，江絮头发被风吹得扬起，眼中倒映着对面大厦的霓虹灯光，将里面暗藏的桀骜都抚平了几分，他搭着顾轻舟的车门道：“顾经理，介意搭个顺风车吗？”

&esp;&esp;顾轻舟闻言，看了眼江絮，他按捺住把对方的手用门夹成大猪蹄子的恶劣想法，笑了笑，欣然同意：“……当然可以。”

&esp;&esp;江絮心想，顾轻舟变善良了很多呢。

&esp;&esp;上车后，顾轻舟问道：“还住以前的地方吗？”

&esp;&esp;江絮报出新地址：“以前那个胡同早拆了，我在公司附近租了个小单间，上班也方便。”

&esp;&esp;顾轻舟没说话，打开导航跟着提示走，江絮道：“你怎么还是不认路啊。”

&esp;&esp;顾轻舟不是海城本地人，高一下学期才转过去的，当时安排位置，老师让他顺着往后坐，好死不死跟江絮同桌。初步针对

&esp;&esp;江絮租的房子不大，反正够他一个单身汉住了，楼下不远处就是电脑维修店，他跟老板还算熟，赶在人家打烊前把电脑取了回来，然后晚上照旧熬夜赶图。

&esp;&esp;他们这一行干久了容易猝死，秃头程度不逊程序员，好在江絮头发浓密，目前没有掉发趋势，他定了闹钟，凌晨三点才收工睡觉。

&esp;&esp;这边住处离公司没有直达车，加上早高峰拥挤，他每天都是蹬自行车上班，省时又省钱，但很显然江絮在困倦交加的情况下选择性遗忘了自行车已经报废这一事实，加上熬夜睡过头，第二天又华丽丽的迟到了。

&esp;&esp;老罗平时来的晚，不太管他们的打卡情况，顾轻舟却不同，大清早第一个到的公司，于是当江絮鬼鬼祟祟想溜进去的时候，被他堵了个正着。

&esp;&esp;“小江，”顾轻舟仍是一身西装，他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学着老罗的口吻叫他，似笑非笑的提醒道：“你迟到了。”

&esp;&esp;江絮莫名感觉自己回到了高中时期，被学校委员天天记名字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点校霸的张狂气息，他见没有人看向这边，单手插兜，靠近顾轻舟一步，压低声音道：“哎，好歹同学一场，通融通融。”

&esp;&esp;他个子高挑，比顾轻舟还要高些，倏的靠近时，压迫感极强。

&esp;&esp;顾轻舟无动于衷：“公司有公司的规矩。”

&esp;&esp;江絮闻言直起身体，语气不善：“你非得这么针对我？”

&esp;&esp;顾轻舟微微挑眉，修长干净的手抖了抖考勤表，出言纠正：“不是针对你，而是迟到的只有你一个，总不能是我害你迟到的，嗯？”

&esp;&esp;江絮心想可不就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撞烂我的小自行，我至于早高峰搭公交堵半路上吗。

&esp;&esp;顾轻舟见他不说话，笑了笑，有一种慢条斯理的优雅：“既然这样，那就照规矩，扣钱吧。”

&esp;&esp;江絮嘁了一声：“你扣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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