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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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1页）

&esp;&esp;这一入冬，挨家挨户就关紧了门窗捂住暖气，店里又闹腾，所以都没注意外头何时下起了淋淋大雨，见樊家人身上都湿了大半，老板赶紧招呼伙计：“去，搬几根条凳来，再泡两壶热茶。”

&esp;&esp;樊夫人忙道：“不，不用麻烦，我们就站一会儿，雨停了便走。”

&esp;&esp;伙计迅速搬来两根条凳，靠着壁角安放，招呼樊家人落座。

&esp;&esp;原本吵嚷的堂内，一时间静得只剩骨汤翻滚的噗嗤声，李怀信细嚼慢咽地吃肉，吐出一截骨头，整整齐齐码在桌边，码了一小堆，随口就说：“煮两块萝卜，解腻。”

&esp;&esp;他嗓音低磁，若无其事地响起，打破沉寂，引来三三两两人侧目。

&esp;&esp;贞白伸出竹筷，在素拼里夹出两块萝卜下锅。

&esp;&esp;李怀信又道：“还有笋。”

&esp;&esp;贞白照做。

&esp;&esp;有人挑头，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来来来，吃吃吃，排骨都要熬烂了。”

&esp;&esp;场面纷纷起了回声，各自都围着自己那桌锅，七嘴八舌的，气氛活泛起来：

&esp;&esp;“给我也下两块萝卜，不是解腻吗，都下锅煮了。”

&esp;&esp;“喝什么汤啊，喝酒，满上满上。”筷子敲得杯沿叮当响。

&esp;&esp;“诶对嘛，痛快地，干了。”

&esp;&esp;“酒怎么这么凉，刚从地窖里挖出来吗，老板，架炉子，煮酒。”

&esp;&esp;“我还没吃几块肉呢，怎么炉子都冷了，多放几块碳不行吗，生意这么火，老板还扣扣搜搜的。”

&esp;&esp;老板叫屈，明明放了一炉肚的碳火，是他们围着锅子侃大山，那张嘴光忙着论樊家的长短，把碳烧成一肚子灰，老板认命地让伙计替换炉灶，到后院把碳灰掏空，又添上新的火石。

&esp;&esp;大伙儿背地里戳樊家脊梁骨，却没敢当着面打人嘴巴子，毕竟是当地大户，总还是有所收敛和顾忌的，只能叹：“这雨啥时候能停啊？”

&esp;&esp;有人就问了：“樊夫人呐，这雨下得，不会耽误你们家事儿吧？”

&esp;&esp;樊夫人没料到会有人搭讪，回了句：“不会。”

&esp;&esp;“唉。”那人就道：“节哀啊。”

&esp;&esp;随后接二连三地人开始宽慰，什么你别太难过，别太伤心，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云云。

&esp;&esp;嗬，倒会惺惺作态。

&esp;&esp;李怀信戳着锅里的萝卜，扫过大家虚情假意的嘴脸，忍不住笑了，他眉眼弯弯，很是愉悦的夹了块竹笋，胃口异常的好，感觉还能再吃几块腊排骨，好早让自己壮实回来。

&esp;&esp;吃着吃着，李怀信就忍不住吐露了肺腑：“这里的民风真淳朴啊。”

&esp;&esp;贞白莫名其妙抬起头，眼神似在问：淳的哪门子朴？又不似在问！

&esp;&esp;李怀信勾着嘴角，往贞白身边挪近些，压低了那一把磁性非常的嗓子，做窃窃私语：“坏啊。”

&esp;&esp;就背地里坏，嘴上坏，说三道四的坏，坏得多淳朴！

&esp;&esp;末了他还觉不够，又加了句：“怎么这么坏。”那语气，仿佛打趣一般，凑近了跟贞白咬耳朵，说：“虚情假意的人真多。”

&esp;&esp;贞白蓦地坐直，与他目光相触。

&esp;&esp;李怀信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你呢？打的什么坏主意？”

&esp;&esp;这个话题他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贞白仍旧实话实说：“我说了，我要找到那个人。”

&esp;&esp;“然后呢？找到那个人然后……”

&esp;&esp;不等李怀信问完，贞白回答得很干脆：“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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