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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第2页)

&esp;&esp;在天知晓的死士生涯中,他偶尔会跟着师父去拜访大司祭,每次都能看到路达。路达比他年长三四岁,长得清隽,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总是在大司祭旁边安静地坐着,低头看羊皮卷,仿佛在认真阅读又仿佛神游天外。

&esp;&esp;路达看起来很“空”,而据说这种“空”便是通神最重要的品质。

&esp;&esp;伊里尔的小儿子竟然是路达?养小鬼的人家儿子,居然是一国的少司祭——将来还很可能是大司祭。

&esp;&esp;这世道可真是离谱得很。

&esp;&esp;“若是路达的话……只要他开口,大司祭什么不舍得给他?或许伊里尔真有圣物。”联想到伊里尔那胖成球的身躯,再和记忆中路达的清秀样貌一对比,段胥不禁感叹道:“岁月真是杀猪刀。”

&esp;&esp;贺思慕闻了一口柴火清新的味道,淡淡道:“岁月也会这般杀你的。”

&esp;&esp;段胥俯下身道:“岁月应该会待我客气些罢,毕竟我是要逢凶化吉的人,变丑可是大凶。”

&esp;&esp;他的眼睛在黑纱的间隙间时隐时现,便是隔着纱看不清表情,也能听出来他话里的笑意。

&esp;&esp;贺思慕抬眼看他。

&esp;&esp;她这个结咒人有时候十分乖巧,她让他戴着帷帽在人世隐去踪迹,他便从不在外面摘下帷帽。但是有的时候……

&esp;&esp;贺思慕皱皱眉头,把他推开站起身,淡淡道:“走了。”

&esp;&esp;她从柴房门走出去的时候,那两个妇人慌张地行礼,在她转身后窃窃私语地讨论这姑娘刚刚是不是推了空气,刚刚她是不是在自言自语,这姑娘怎么有点神叨叨的。

&esp;&esp;段胥哈哈笑起来,跟着她出了门。

&esp;&esp;伊里尔有着庞大的产业要管理,各种关系人情往来,平日里忙得很,但还忙里抽空关照住在府上的这两位客人,尤其是段胥。

&esp;&esp;他对段胥这只听话的“恶鬼”很感兴趣,总是旁敲侧击地问段胥是如何和贺思慕结咒的。并且向段胥暗示到自己这边来会有的种种好处,他认识的贵人如何财大势大。

&esp;&esp;段胥便适时地表示出惊叹,但对于自己的姓名来处和态度一律模糊不答。

&esp;&esp;这一人一鬼仿佛就是来这府上蹭吃蹭喝蹭花园的。

&esp;&esp;他们到了伊里尔府上三天后,伊里尔突然急匆匆地来找贺思慕和段胥,说道:“十七姑娘,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esp;&esp;贺思慕掂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沉香扇,说道:“什么事?”

&esp;&esp;“犬子路达,他不日便要回到抚见城来看望我。您能不能让这位恶鬼兄弟去拦他一拦,让他回上京?”

&esp;&esp;幻境

&esp;&esp;伊里尔原本有四个夫人十多个孩子,活到成人的却只有两个儿子,如今都在上京为官。路达自十岁送去上京同他哥哥一起住后,便再未回过抚见城。这十余年不曾见,他爹听说这个小儿子要归家,第一反应却是要他别来。大约是在过去十几年里次次都被劝返,这一次路达终于不再听话,说什么都要回来。

&esp;&esp;贺思慕笑起来,道:“怎么,老爷是怕被他发现这宅子里的鬼气么?你是他爹,他的荣华富贵连同性命不都是你给他的,你还怕他会大义灭亲么?”

&esp;&esp;伊里尔面上有些尴尬的神色。

&esp;&esp;这抚见城里谁人不知伊里尔的小儿子是人中龙凤,是他的骄傲。便是更高等血统的胡契贵族,看在路达的面子上也会对伊里尔礼遇有加。

&esp;&esp;可他甚至不敢见自己的这个小儿子。

&esp;&esp;段胥抱着剑目光转向贺思慕,贺思慕与他对视一眼,便打了一个响指:“既然已经在伊里尔老爷府上借住了这么些日子,你就帮帮他罢。鬼的脚程很快,你去把他截住,想办法把他给弄回上京。”

&esp;&esp;段胥沉默一瞬,道:“可是你……”

&esp;&esp;“不必担心我。”

&esp;&esp;段胥的目光在伊里尔和贺思慕身上转了转,便笑道:“懂了。”

&esp;&esp;他抱着剑对贺思慕和伊里尔道:“保重。”

&esp;&esp;戴着帷帽的黑衣少年利落地转身走出了宅门,融进姹紫嫣红的春光之中。

&esp;&esp;今晚的梦有些过于真实,贺思慕看到了她很小的时候住过的小城,繁华而吵闹,卖货郎吆喝着物件玩具,馄饨摊上冒着热气,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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