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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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鸿的脚步在门外顿了一顿，随即垂下眼睛走了进去，并没抬眼看看上头坐着说笑的两人，便俯身行礼下去：&ldo;儿子给父亲和夫人请安。&rdo;俗话说，六月天，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方才还是一碧如洗，这会儿一阵风吹来，云就遮了半边天。德妃此时的脸色，也跟这天气差不多。&ldo;听说端午节那日，你去御河大堤上，惊了孟家的马车？&rdo;德妃年纪已有四十二岁，但丽质天生，保养又好，望之还似三十出头，加上她喜穿红紫之类的鲜艳颜色，坐在那里不像寿王的母亲，倒像寿王的姐姐。寿王干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挪挪身子：&ldo;不过是闲出去走走……&rdo;德妃的长春宫供奉极好，一进夏日就有冰山送来，这会子盛夏之时，殿中摆了三盆冰山，有一盆就在他背后。方才只觉得极凉爽，这会儿许是因着天色阴了下来，就觉得有些寒意了。德妃皱着眉头看着他，见寿王一脸惫懒的模样，神色不由得更阴沉：&ldo;早就对你说过，省些事罢！如今你尚未开府，整日往外头跑成什么样子？别去招惹平南侯府，休看如今的平南侯是个闲人，他们家是跟潞国公府一般，父子双双阵亡沙场的！你夺他家的儿媳，就是冲着老平南侯的战功，大臣们也要参你！你就省省事，别给你大哥添乱了！&rdo;齐王妃垂头在一边坐着，心里暗暗痛快。早就该这么教训这个小叔子了，指望他帮忙不成，捣乱倒是不少，说起来，若是德妃肯早些教训，寿王又怎么会养成这么个性情。寿王有些不服气：&ldo;不过是个庶子罢了‐‐&rdo;德妃两道描得漆黑的眉毛陡然就竖了起来：&ldo;庶子？你瞧不上庶子，莫非你是嫡出的？&rdo;一句话把寿王噎得半个字都不敢说。他虽然贵为龙子，可细论起来，德妃不过是个妾，他也就是个庶子罢了。德妃最恨的就是有人提嫡庶的话题，若众人都以嫡为尊，那齐王还有什么希望争夺太子之位，一个庶出就把他不知打到哪儿去了。齐王妃心里暗骂寿王不知所谓，连话都不会说，表面上却还得做个好嫂嫂，起身陪笑道：&ldo;母妃，四弟年轻，难免一时不慎失言，得母妃教导，日后必然改了，母妃莫要生气。如今天气正闷热的时候，母妃又还要为太后担忧，须得保重身子。&rdo;这一番话说得德妃平了气，瞪了小儿子一眼：&ldo;还不回你宫里去好生念书！这几日你父皇或许就要替你指王妃，若在这时候出了岔子，仔细你的皮！&rdo;寿王一溜滚儿跑了。德妃虽然宠爱他，但脾气也大，发起狠来当真是要打竹板打手心的。德妃见他走了，才叹息一声：&ldo;若他有他哥哥一半儿，我也就放心了。&rdo;齐王妃陪笑道：&ldo;四弟到底年轻，将来自己出去开府，历练得多了，自然就稳当了。&rdo;德妃摇摇头：&ldo;本宫还真怕他一出了宫，就没人管得住，已跟皇上说了，给他开府，就在你们那宅子旁边。你做长嫂的，多看着他些。&rdo;齐王妃暗暗叫苦。她每日有许多事的，不说要伺候齐王讨他欢心，不说要入宫奉承，也不说要四处去与朝中官员的妻女们设法亲近，单说管王府里那些侧妃侍妾们，就不是轻松的活儿，谁耐烦还要天天盯着小叔子。只是这话她可不敢说，只能低头答应着。看德妃微微闭上眼睛活动头颈，忙过去替她轻捶两肩，迟疑道：&ldo;母妃，有件事儿，儿媳想讨母妃一个主意……&rdo;&ldo;说罢。&rdo;德妃对齐王妃这个儿媳还算满意。虽说镇阳伯府不在京中，如今也不是十分出挑，但毕竟是开国六爵之一，还守着山西一带，有几分敛财的本事，齐王的开销，有一大半是岳家负担的。且齐王妃管理王府有一套，自己还生了嫡子嫡女，这样的儿媳，实在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了。&ldo;府里有个侍妾‐‐诊出了两个多月的身孕……&rdo;齐王妃低着头，&ldo;按说这是喜事，该好生养着，可是这日子……&rdo;算一算，正是太后病情最重，宫中妃嫔、宫外孙媳们都争先侍疾的时候怀上的。德妃的脸唰地就黑了：&ldo;是哪个贱婢，竟敢这时候勾引爷们！&rdo;齐王妃头垂得更低：&ldo;也怪儿媳，只顾着给太后侍疾，连着三日不曾回府……儿媳想，虽说不满三月不好挪动，可放在府里也不像样，不如移到外头庄子上去先养着，等生了再接回来，只说早产。母妃看可合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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