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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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第2页）

&esp;&esp;人生海海中的无数过客都成了她，只她自己不知所踪。忘了名姓，也忘了来历。

&esp;&esp;或许她只是粘在车轮下的一粒沙？被碾过千百里，在坎坷不平的道路上滚滚前行。

&esp;&esp;她是谁？

&esp;&esp;她是谁啊？

&esp;&esp;倾风觉察到她这鲜明的转变，觑准时机，手中抓着那柄滑稽的断剑腾跃而去，这次轻而易举地近了她身。

&esp;&esp;霍拾香眼皮颤动着抬起，褐色瞳孔中倒映出倾风形如野鹤的轻盈身影，手脚定在原地。

&esp;&esp;她眉梢、嘴角处牵引着的肌肉舒缓下去，五官在变化的过程中呈现出一种诡异又扭曲的状态。

&esp;&esp;风在这一刻仿佛停了，湖水的波澜也平息下来。

&esp;&esp;树上繁茂的叶片，与那一丛灿烂的红花，却仿佛在剑势之下瑟瑟抖动。

&esp;&esp;满是缺口的剑刃擦向她的脖颈，冷风拂上她的皮肤，倾风那张清隽英气的脸越来越近，嘴唇张合，清晰又无声喊出——

&esp;&esp;——“霍拾香！”

&esp;&esp;随即，那道清亮的声音恍惚从九霄云外传来，如惊雷一般劈落在地，传进她的耳朵，将她心口那片弥天的灰雾一荡而空，宛如鸿蒙初辟。

&esp;&esp;整个世界都在那一剑的呼啸声后恢复了喧嚣。

&esp;&esp;霍拾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急骤的冷风中，手脚宛如上了枷锁，足有千百斤沉重。遍体鳞伤地挺立着，有种跋涉千里的劳累。

&esp;&esp;只想原地倒下，昏天暗地地大睡一场。

&esp;&esp;“霍拾香！”倾风还在喊，“霍拾香！”

&esp;&esp;这三个字反复印在她身上，由远及近，由混沌到清晰。

&esp;&esp;霍拾香的思绪随之浮浮沉沉，终于回忆起，这是她自己的名字。

&esp;&esp;——她是霍拾香啊！

&esp;&esp;她呼吸一窒，紧跟着又有无数的声音腾涌而来，要拽着她的手脚将她往下拖去。

&esp;&esp;她有短暂的清明，可惜毅力不多，挣扎了片刻又开始绝望地想：算了吧。

&esp;&esp;世路艰辛，何人能懂她的苦楚？

&esp;&esp;凭什么只她一人走这条路？

&esp;&esp;不如杀了她。

&esp;&esp;倾风的声音再次远去，只剩下她心底的自语。

&esp;&esp;杀人何其简单？死又何其超脱？

&esp;&esp;她一双手灭过数十人的生机，杀的剑出山河

&esp;&esp;（“你睡着了，天打雷劈都不醒啊？！”）

&esp;&esp;倾风听不见林别叙的训斥，耳边尽被火焰奔流爆裂的声音所占据。

&esp;&esp;好在蜃妖的妖力残余已不多，倾风领着它们在身体里过了两圈，便只剩微末的幽火。不必像上次的举父面骨一般，得豁出半条命去。

&esp;&esp;而且站在林别叙的妖域里，这股力量流散得尤为快，似乎天地间另有一种神通，在自行消融这些涣散的妖力。

&esp;&esp;她心里想，这回该是不用吃那么大的苦，但陈冀的竹条就不一定了。嚷嚷着要打却总没挨上的一顿，没准这次要补上。

&esp;&esp;只不知道怎么脑袋有点昏，眼前的世界又开始翻转起来，从霍拾香的脸，顷刻颠倒成了胧明的月，眼皮一阖，连那点凄凉的光也不见了。

&esp;&esp;意识轻飘飘地，在失重的感知中落到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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