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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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功课不是问题，便要精力放在其他的上面。

&esp;&esp;有一段时间萧煜极爱收集这些奇巧之物，曾花大价钱从胡商手里买来许多。有夜光杯、戏法道具、琉璃灯笼……整箱整箱的搬运，热闹极了。

&esp;&esp;谢家孩子多，贪新奇好玩乐，以谢兰舒为首，表弟表妹们天天追在萧煜屁股后头要，萧煜有时高兴了，就随意撒给他们一些，但唯有这鎏金拼图是他的心爱之物，任谢兰舒和谢兰亭如何死缠烂打，都不肯松口。

&esp;&esp;他们无法，便把音晚推了出来。

&esp;&esp;虽说表弟表妹们都是一样的亲，不该有偏私，但到萧煜这里，总是要格外偏宠音晚一些。

&esp;&esp;萧煜领着孩子们在后院疯，玩那相对于萧煜的年龄来说，幼稚至极的攻城游戏时，弟弟妹妹们都是跑着冲锋陷阵的，唯有音晚是被萧煜珍重抱在怀里的。

&esp;&esp;萧煜有什么稀罕物件旁人要不出来，但若是音晚要，就一定能要出来。

&esp;&esp;只不过，他给出来时总是格外心痛地抚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吼叫：“晚晚，你可一定得爱惜，若是弄坏了，你就再也不是我最疼爱的小表妹了。”

&esp;&esp;每当此时，音晚都会极为体贴地配合他，伸出小胖手，拍着小胸脯保证：“表哥放心，我最可靠了。”

&esp;&esp;记忆如烟，却不会随尘光散去，反倒堆积在心头，成了伤，成了疾。

&esp;&esp;音晚轻抚着鎏金拼图，呢喃：“我并没有弄坏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就不是你最疼爱的小表妹了。”

&esp;&esp;话音甫落，院子里便传来尖刻的厉声：“谁准你到这里来的！”

&esp;&esp;萧煜一脸冷煞地走进院子里，扫了一眼伯暄的侍女，那侍女当即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殿下，是公子自己要来的。”

&esp;&esp;“他要来，你便带他来？”萧煜转眸盯着她，凉凉道：“那要你有何用？”

&esp;&esp;那侍女抖若筛糠，冷汗涔涔，连“饶命”二字都未来得及说出来，便有內侍要上来将她架走。

&esp;&esp;“好了，可以了。”

&esp;&esp;音晚靠在窗棂上，叹道：“您非要把自己的王府弄得人心惶惶就好了么？”

&esp;&esp;萧煜看都未看她一眼，只抬手指她：“你闭嘴，你的账我们一会儿再算。”

&esp;&esp;那侍女完全被吓瘫了，被內侍拖着就往外走。

&esp;&esp;音晚只道她天真，以为刚才一个劲儿催伯暄快走就没事了，殊不知从她领着伯暄迈进这院子，萧煜知道便只是早晚的事。

&esp;&esp;所以音晚留他们到如今，一直在等着萧煜找过来，好替这侍女说几句话。

&esp;&esp;虽说不一定管用，但总好过放她回去，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

&esp;&esp;音晚耐着性子向萧煜解释：“我并没有跟伯暄说什么不该说的，我们只是在拼图，刚拼完您就来了。”

&esp;&esp;萧煜依旧让她闭嘴。

&esp;&esp;音晚只当没听见，道：“要不殿下把她卖给我吧，我买过来就撵出去，绝不碍殿下的眼。您开个价钱，我立马就给您。”

&esp;&esp;此言一出，果不其然，祸水就引到音晚自己身上了。

&esp;&esp;萧煜让內侍停手，转过头来看着音晚，嗤得一笑：“你们谢家果真是家大业大，说话底气也足。”

&esp;&esp;音晚就知道他会这样说，悠然接道：“是啊，我们谢家是西京豪族，殿下是皇族贵胄，一样的身份显赫，富贵荣华享过，将来走到什么境地都是自己的命。可这世上更多的是命运漂泊的弱小，一条命由天，由人，唯独不由己，已经很可怜，何必还要为难他们？悯弱善小，难道不应该吗？”

&esp;&esp;悯弱善小，是昭德太子生前常说的一句话。他虽然沉闷，古板，又不怎么聪明，但着实是个大好人。

&esp;&esp;萧煜果然变了脸色，尖锐怒气慢慢收敛，默了许久，才面无表情地盯着音晚，道：“你不配提他。”说罢，他吩咐內侍：“撵出去。”

&esp;&esp;那侍女大概知道自己得救了，不再挣扎，由人把她押出去。

&esp;&esp;院子里乍然安静下来，伯暄紧贴墙边站着，一直目送着侍女离去，才仰头看向萧煜，道：“我不要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

&esp;&esp;萧煜随口道：“那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去。”

&esp;&esp;伯暄站着不动：“我说的是不喜欢王府，我想回村里住。”

&esp;&esp;萧煜不说话了，把目光从音晚的脸移到伯暄的脸上，冷声道：“再说一遍。”

&esp;&esp;伯暄打了个哆嗦，瑟瑟地往一边挪，离萧煜远一些，委屈道：“这里到处都冷清清的，没有人跟我玩，没有人陪我说话，我不喜欢！”

&esp;&esp;萧煜抬袖掐腰，深吸了口气，像是拿出了极大的耐心，但声音还是阴恻恻得吓人：“你都多大了，玩什么玩。一般的世家子弟，到你这个年纪五经都学过一轮了，你已经落后了，该比别人更用功。”

&esp;&esp;他要不说“五经”还好，一说这个，本来就心怀抵触的伯暄更加想要逃避，他环胳膊抱住自己，像个遭遇狂风肆虐的小可怜，目光沉滞，胆怯且固执地呢喃：“反正我就是不喜欢这里，我就是想走。”

&esp;&esp;萧煜沉眉甩袖，彻底动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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